现在已经不是敏不敏锐才能发现问题的情况了。
逐月就是再傻,也能看出这个大师才不是什么别人口中神秘莫测能力高超,甚至能给两个人换命格的什么绝世高手。
更像是一个骗子。
难道……
逐月眼神如刀一般扫向床幔里,眼一眯,下定决心之后迅速地冲上前捂住了大师的口鼻,另一只手掐着他的脖子把他往墙上摁,然后在大师惊恐的眼神下冷声问:“你到底是谁?”
大师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窒息声,眼球因缺氧而布满红丝,双手拼命抓挠逐月的手腕,指甲几乎要嵌进皮肉里。
逐月看出他的求生欲望,试探地松开手,想给他一个自己如实招来的机会。
谁想他一得了喘息,就要张口向外求救。
逐月眼疾手快地再次捂住他的嘴,直接一个手刀把人给打晕了。
打晕之后,逐月掏出麻绳把他绑得死死的,确定他动弹不得之后才松了口气。
“算了,反正人也是要带回去的,回去再审也是一样的。”
逐月转而把目光投向床幔里,沉思片刻,逐月一把掀开床帘,里面确实是虚弱又面色苍白的秦薇薇。
但奇怪的是,秦薇薇对于刚刚的动静都一无所知一般,仍旧沉睡着。
亦或者根本不是沉睡,而是……昏迷。
逐月猛然拽过大师,在他身上搜索起来,果然在他怀里找到还没用完的蒙汗药,以及——枯荣引的药包。
枯荣引以隐含草、缠丝藤、落霞子为药,无垠水为药引,乃是一种十分隐蔽的慢行毒药,可以混入其他药物中一同服用,且服用之后会在体内深入骨髓直至化为虚无,无法被察觉。
长期服用,可以导致脏腑阳气受损,即便停药也需耗费数年调解,还会留下数不胜数的后遗症。
若是自小就吃……
逐月不可置信地看向床上脸色惨白的人。
秦薇薇七月大就被生了下来,本就比普通婴孩虚弱数倍,若是在此时再服用这种药……
难道,秦薇薇并不是什么孽障降世,也不是完全因为早产才会体弱多病,而是也有这枯荣引的外力作用,才会导致这般?
而这所谓的大师,名为治疗,实则只是坐在这里看话本,就是因为一开始就不是什么真的能给秦薇薇治病的大师,只是一个幌子而已?
怎么会!
秦薇薇自打出生起就体弱多病,是靠着大师的法子才能活到现在,这是连镇国公府自己都一直清楚的事情啊。
难道,其实从头到尾,这都是一场骗局,连镇国公府也被蒙骗其中,不知真相。
是了,是了!
世界上哪里有什么偷换命格之术,这一切,怕不是完完整整的都是一个骗局罢了。
这所谓的治疗,其实就是这位“大师”给秦薇薇下个蒙汗药,然后在里面呆上一段时间,看个话本子罢了。
镇国公府上下对大师奉若神明,连秦薇薇自己都以为是靠着对方的“法术”续命,却不知这看似慈悲的救命之恩,实则是长达数年的慢性戕害。
这枯荣引,是大师故意下给秦薇薇的。
秦薇薇本来,不会病到如此地步!
说不定,连当年镇国公夫人的早产,都是有人故意造成的。
那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全都是——郑皇后?
不惜费尽心思制造这一切,又把公主殿下当作“血包”送进镇国公府,就为了确保让镇国公府能对公主殿下作出那些非人的举动吗!
逐月猛地站起来,扛起昏迷不醒的大师就往外跑,无意间发现的真相让他感到无比愤怒。
他得赶紧把这些都告诉公主!
不止公主,还有陛下,陛下也得把郑皇后所做的这一切都了然于心!
甚至顾不得刻意隐匿自己的人踪迹,逐月扛着人匆匆忙忙拿回自己先前藏起来的东西,最后看了一眼先前追风所在的方向,径直往宫里的方向跑了。
被动静引来的守卫全然被他甩在身后,逐月一心只顾着赶紧将此事高度公主……
……
中秋宴上,丝竹乐舞,推杯换盏。
百官群臣皆在此佳节宴会上你来我往地交谈着,无论是装的还是真的,无一不笑意盈盈。
除了两人——镇国公和农尚书。
前者是心不在焉中带着恐慌和紧张,后者是强压着势在必得的得意而显得有些刻意冷淡。
好巧不巧,这两人互相不知道对方为何事所愁,位置却一左一右挨在一起。
两个格格不入的人挨在一起,放在有心人眼里就格外显眼了。
这个有心人呢,自然就是声声啦。
声声昨夜里得了逐月带回来的消息,她早就做好了十足的准备,人证物证皆有,今天她就要镇国公府和郑皇后付出代价!
实话说,在知道连秦薇薇的病和镇国公夫人的早产都是郑皇后一手促成,就为了用她去报复容贵妃的时候,声声还短暂的为镇国公府感到了可怜。
不过也就那么一下子。
或许镇国公府也是受害者,但于声声而言,镇国公府是彻头彻尾的加害者。
所以,今天无论如何,她也是要把这淌浑水给彻头彻尾地洗干净的。
声声刻意早来了一刻钟,笑眯眯地从镇国公面前路过,假装不经意地问:“咦,之前不是听说令媛也会一起出席中秋宴么,怎么今儿个不仅没见着令媛,连尊夫人也没来呀?”
镇国公一震,看着声声那张和之前府上那个小贱奴极其相似的脸,愈发不安心虚起来。
“回公主殿下,小女之前身体好转,确实说要一同前来这中秋宴热闹热闹,但昨夜小女忽感风寒,无法前来。内人爱女心切,实在放心不下,便在家照看了。”
“哦,忽感风寒……”
声声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抬脚走人,走了几步忽然又回头看他。
镇国公又是一震,忙又作揖。
声声扬起一个异常友善的笑,关心地对他说道:“莫非镇国公也忽感风寒了吗,怎么脸色那么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