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浓稠得仿佛能吞噬一切光明。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到几乎令人窒息的玫瑰香气,像是某种无形的力量,在黑暗中悄然蔓延。
盖伦的手紧紧握住银剑,他一步跨前,将邵庭挡在身后,声音低沉而坚决:
“不可能。”
他的眼神锐利如刀,直视达米安那双金色的眼眸:“人类没有给吸血鬼送血奴的规矩。”
邵庭站在盖伦身后,眉头微蹙。
——属于我的人?
——为什么?
这个世界里,明明他们只见过一面,甚至连话都没说几句,达米安凭什么这样看他?凭什么认定他是自己的?
他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达米安的表情,试图从中找出蛛丝马迹。但那双金色的眼眸深邃如渊,除了温柔的笑意,什么都看不出来。
“盖伦老师……”邵庭低声开口,想试探一下情况。
可盖伦没有回头,只是微微侧身,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达米安的目光依然落在邵庭身上,唇角微扬,声音轻柔却不容置疑:“人类的领地会越来越不安全,只有跟我离开,你才能活下去。”
“相信我,我是为你好。”他补充道,语气温柔得像晚风拂过花瓣。
邵庭抿了抿唇,没有立刻回答。
他肯定不能贸然跟达米安走。
在这个世界,他目前还没有足够的自保能力,贸然进入吸血鬼的领地只会让自己陷入被动。
更何况,他还无法确定达米安的真实意图。
现在这个男人太奇怪了,和718d提供的资料出入太大。他一时之间有些摸不清该如何应对。
盖伦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显然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邵庭知道,再这样下去,盖伦一定会直接动手,哪怕他知道自己不是达米安的对手。
“我为什么要跟你走?”邵庭终于开口,声音冷静而清晰,他直视达米安的眼睛,“难道就因为你接触过我的血液吗?”
“你是吸血鬼,而我是人类,我们是不同的。”
达米安轻笑一声,雪白的长发在夜风中微微飘动,像是月光织就的绸缎。
“我们只见过一次面。”邵庭继续道,语气坚定,“我为什么要相信你会对我好?再说了,我还没有成年,根本无法自保,跟着你走只会死路一条。”
盖伦的剑尖微微抬起,眼神冷厉:“达米安,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看上了邵庭,但他是教堂的见习血猎!你的行为将违反《普林塞协定》!这会破坏人类和血族的关系!”
达米安的目光终于从邵庭身上移开,转向盖伦。
“盖伦·霍克。”他的声音依旧温柔,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六十年前,我给了你一枚徽章,说我们会再见。”
他微微歪头,金色的眼眸在月光下闪烁着危险的光芒:“现在,我来兑现承诺了。”
他顿了顿,目光意味深长地扫过梅芙的方向:
“你女儿的命是我救的,但你只有那一次机会了。我不希望你站在我的对立面呢。”
盖伦的瞳孔骤然收缩,握剑的手微微颤抖:“你什么意思?”
达米安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抬起手,指尖微微一勾:
“嗡——”
盖伦的银剑突然剧烈震颤,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拉扯,几乎要脱手而出!
“父亲!”梅芙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她手持银弓,箭尖直指达米安的后心射出,
“放开他们!”
达米安连头都没回,只是轻轻打了个响指。
“啪!”
梅芙的银箭瞬间化为粉末,飘散在夜风中。
盖伦的脸色彻底变了。
“达米安!”他怒吼一声,猛地用力挥剑冲了上去!
银光划破夜色,剑刃直取达米安的咽喉!
达米安依然站在原地,连躲都没躲,只是轻轻抬起手。
“叮!”
他的指尖抵住了剑尖,银剑瞬间凝固在半空,再也无法前进一寸。
盖伦的额头渗出冷汗,手臂因用力而颤抖,却无法撼动达米安分毫。
他当血猎的生涯里并非没有和高等血族战斗过,年轻的他拼尽全力也可以一战,而真正面对纯血贵族时,没想到差距居然如此大。
“盖伦老师!”邵庭急忙上前,想要阻止这场战斗。
“达米安,你快住手!”
达米安的目光重新落在他身上,金色的眼眸温柔依旧:“邵庭,你真的不愿意跟我走吗?这种温柔的邀请可是仅此一次。”
邵庭坚定的摇头,神色焦急:“我当然不可能跟你走的!你快放开盖伦老师,不然我就自刎,你什么也得不到!”
达米安静静地看了他几秒,嘴角忽然扬起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好吧,我可是想给你留下好印象的。”
他收回手,盖伦的剑猛地失去阻力,踉跄着后退几步。
“我会等你。”达米安的声音轻得像一阵风,“等你足够强大的那天,你一定会来主动找我的。”
他的身影开始变得透明,雪白的长发在月光下逐渐消散,最后一句话落下,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夜色中。
玫瑰的香气也随之散去,仿佛从未出现过。
盖伦喘着粗气,手中的断剑“当啷”一声掉在地上,他刚刚使了全部的力气,竟然无法撼动达米安分毫,纯种血族还是过于可怕。
想到达米安刚刚的话,他不由得担心日后血族和人类之间的微妙和谐是否能保持下去,有必要上报给教皇知道。
“他…就这么走了?”梅芙不可置信地跑过来。
邵庭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背,那里,一朵白玫瑰的纹路正泛着淡淡的金光。
*
穿过幽暗的森林,沿着陡峭的山路盘旋而上,在悬崖的最高处,奥拉菲多古堡静静地矗立在月光下。
这座古老的城堡占据了整座山峰,从山脚到山顶都是奥拉菲多家族的领地。
纯血家族素来不喜欢群居,各自分散在各自的领地之中。
而奥拉菲多家族的领地最为辽阔,整座悬崖都是他们的领土,山脚下是茂密的森林,山腰是精心打理的玫瑰园,而山顶则是主堡所在。
此刻,城堡的中央大厅被柔和的烛光笼罩。
十二盏水晶吊灯从高耸的穹顶垂落,每一颗水晶都经过特殊切割,将烛火折射成无数细碎的光点。
光线被设计的温暖而不刺眼,既不会伤害血族敏锐的双眼,又能提供恰到好处的照明。
厚重的天鹅绒窗帘将月光隔绝在外,只有几缕银辉从窗帘缝隙漏进来,在深红色的波斯地毯上勾勒出细长的光痕。
达米安踏着无声的脚步穿过长廊,他的白色礼服在烛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每一步都优雅得像是在跳一支无声的华尔兹。
\"兄长。\"
多伦·奥拉菲多倚在雕花立柱旁,他手里把玩着一个水晶酒杯,里面盛着的暗红色液体在灯光下显得格外醇厚,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甜。
\"你最近去人类领地的次数未免太频繁了。\"多伦晃了晃酒杯,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我注意到东边新布置了房间,你终于打算豢养血奴了?\"
达米安停在窗前,修长的手指拂过窗帘的金线刺绣,语气淡然:“不是血奴。”
这时,一位身着黑色蕾丝长裙的吸血鬼女仆无声地走来,怀中抱着一大捧新鲜的白玫瑰。
这些玫瑰刚从城堡的花园采摘而来,花瓣上还沾着夜露,在烛光下晶莹剔透,宛如初雪未融。
“达米安殿下,您要的玫瑰。”她恭敬地低头,将花束递上。
达米安接过玫瑰,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娇嫩的花瓣。
他垂下眼眸,近乎虔诚地将花束抱在怀中,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玫瑰的芬芳永远铭记。
然而就在下一秒,那些娇艳欲滴的白玫瑰突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黄、枯萎。花瓣一片片凋零,纷纷扬扬地落在地毯上,转眼间就变成了一堆干枯的花骸。
\"美丽都是稍纵即逝的,就像人类一样。\"达米安轻声说道,金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晦暗的光芒。
他抬起手,指尖轻轻一挥——那些枯萎的玫瑰瞬间化为齑粉,在空中飘散,最终消失无踪。
多伦看着这一幕,晃了晃酒杯:\"反正我们寿命很长,及时行乐才是最重要的。\"
达米安的目光穿过窗帘缝隙,望向远处教堂的尖顶。月光在那座灰色建筑上镀了一层银边,让他想起那个黑发少年倔强的眼神。
\"是你画中的那个东方男孩吗?\"多伦饮下酒杯中的血液,有些惊讶的问:\"你梦里那个人竟然真的存在?\"
达米安转身,烛光在他金色的眼眸中跳动:\"不仅存在,还比梦里更......\"他顿了顿,找到一个合适的词,\"鲜活。\"
多伦轻轻摇晃着酒杯,剩余的暗红色液体在杯中旋转。
作为奥拉菲多家的二殿下,他向来对人类没什么好感,但也不像其他纯血贵族那样厌恶。
他更喜欢通过诱惑,让人类心甘情愿成为他的血奴,既能满足他的食欲,又能享受征服的乐趣。
\"那为什么不带回来?\"多伦挑眉,\"以兄长的能力,强行带走一个人类少年应该不难。\"
达米安唇角上扬,温柔的眼眸中倒映着跳动的火焰:\"强行带走?那多无趣。\"
“美好的东西,要学会等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