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熹宁恨不能吃啃下他的血肉来，瞪着充血的双眸，“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视人命为草芥吗？燕序是你弟弟，太子是正统，你跟睿王那种人搅在一起，就不怕落得个凄惨的下场吗？”
“我敢跟他合作，自然是有我的底牌，你不会当真我是任由睿王拿捏的吧？他凭什么能调动兵部，你就没有想过吗？”
只是他没想到睿王会这样兵行险招，更加没有想到魏心月一个闺阁女子会懂得制作火器，这才是给了睿王勇气的根本原因。
魏熹宁失力瘫靠着车厢壁，她怎么忘了，燕启这么多年哭心忙于政事，远比明面上看到的势力要更加强大。
他该早点提醒燕序和太子的……
她失魂落魄地沉默扎了燕启的眼，他忍不住继续道：“没有我的允许，你休想和离一事，过了官府文书又如何？新帝登基，这些东西我想废便废了，安心做你的侯夫人。”
“你到底要干什么？又不爱我，又不放过我？难道一定要逼死我你才会甘心吗？”魏熹宁情绪崩溃嘶喊着。
她好不容易才逃离侯府，一朝事变，一切却又都回到了原点，所有帮助她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秋杏，春桃，裴彰，燕序……
难道她真的要以死谢罪才能逃脱吗？
燕启被她问得沉默了。
往常魏熹宁在身边的时候他没什么感觉，甚至她说的和离，他也都只全当气话，但当她真的离开了，他的心里却好像空落落的。
他不知道那是什么感觉，他只知道他喜欢魏心月的时候，并没有这种感觉。
大事还未定，他便想着来接魏熹宁回府。
他知道燕序没有跟魏熹宁说过自己的心意，也知道魏熹宁的性子，不会跟他发生什么。
只要人跟他回了侯府，他可以当做一切都没发生。
反正燕序和裴彰都被打跑了，等睿王登基了，就算他们还活着，也翻不出来什么风浪。
何况睿王不会让他们活着。
比他更加担心那两个人死活的，是睿王。
他将魏熹宁抱到怀中，不容她抗拒的，轻抚了抚她的乌发。
“我不是要逼死你，明儿想你了，难道你真的忍心离开明儿吗？”
魏熹宁挣脱不开，发了狠地在燕启胳膊上咬下一口。
胳膊的钝痛传来让燕启倒抽了一口冷气，但这一次他没有生气，而是生生挨了下来，直到魏熹宁脱力松了口，他才再次开口。
“栖梧院还空着，心月以后也不会找你麻烦了。”
“滚，她滚，你也滚！都滚！”魏熹宁从来没有像这样，跟个泼妇似的骂人，想起燕明，她就更加想逃离，这对父子都是白眼狼，没有一个是能用心捂热的，“我不想再看见你们任何一个人，包、括、燕、明！”
燕启震惊了，就算魏熹宁对他失望，但他真的从未想过，她连燕明都恨上了。
“明儿还只是孩子！”
“孩子？”魏熹宁冷笑着，趁着燕启发愣，推开他，和他拉开了距离，“你以为他什么都不懂吗？”
她摇了摇头，轻轻吐出一个字，“不。”
燕启将她眼底的怨恨看了个分明，在这一刻，他似乎才真的感知到了魏熹宁这些日子的痛苦。
“我教他礼尚往来，他从未送过我任何东西，但却知道送魏心月，我教他明辨是非，他并非分不出来，而是跟你有样学样！他只是孩子？不！他长大后便是你！我根本不想看见你们！我后悔嫁给你，后悔生下他！”
一字一句的控诉，让燕启久久说不出话来。
他一直知道魏熹宁是有怨的，只是他不知道，这怨恨到底有多浓。
但这一刻，他突然明白了。
从第一次和离开始，魏熹宁说的每一句都不是气话。
她实实在在的，恨了他们大半年，而他，今天才发现，他好像真的，彻彻底底失去魏熹宁的崇拜和爱慕了。
这时马车停了下来，魏熹宁抬手就推门准备下车。
但燕启反应过来，将她抓住再次打横抱了起来。
无论如何，他也不想放魏熹宁离开，爱能被时间抹平，那恨又有什么不能呢？
“回府，你哪儿也别想去，现在京城不太平。”
魏熹宁实在是累了，筋疲力尽，没有力气再和燕启吵了，她逃不开他的掌控。
她无力地任由燕启抱回了他的院子，一路无话。
燕启吩咐，“准备一碗姜汤。”
魏熹宁就穿了个底衣和一件裘衣，连鞋袜都没穿，别染上了风寒才是。
听到他贴心的吩咐，魏熹宁却是讽笑着看了过去。
谁说燕启淡漠不知细节呢？
他以前只是不想这样对她罢了。
燕启扫了一眼她的表情，没有吭声，他走出屋，轻声吩咐瞿来，“交代下去，看好夫人，不可以让她踏出侯府一步。”
瞿来想说，之前不珍惜，现在这样也未必能留下夫人。
但他不敢，只能垂着头应了是，下去交代其他人。
刚巧碰到魏心月也过来了，瞿来好心提醒着：“侯爷现在在忙，怕是多有不便，夫人还是换个时间来吧。”
前日燕启就让魏心月搬到了另一个院子去了，听下人说燕启刚才抱着魏熹宁回来了，她这才想着过来看看。
她倒要看看，燕启又把人带回来准备做什么。
魏心月没有搭理瞿来，径直朝着主屋方向走去，跟端姜汤的侍女撞了个满怀，姜汤打翻在地，魏心月被糊了满身的黏腻，张口就骂。
“你眼瞎了是吗？”
侍女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认错，这个夫人可比原来的夫人要凶多了，特别是她的婚宴被毁了之后，对下人更是没什么好脸色，受了气全发在下人身上了。
这时燕启打开门，看到门口这一幕，对着侍女吩咐，“重新去盛一碗来。”
侍女如获大赦，赶忙起身小跑着离开了。
燕启眼神落在魏心月脸上，明显的不悦，“你来做什么？”
魏心月往屋里看了一眼才看他，“我倒是想问你，为什么又把魏熹宁带回来？”
“她是明儿母亲，带回来有什么不对吗？”燕启很不满她的质问，先前觉得欢喜的大胆直率，现在在他看来全都成了不知礼数。
“你不是跟我说过不喜欢她吗？说不和离也不过是顾虑祖母，怎么，现在都忘了？”魏心月气得快要爆炸了，明明脑子想好了要离开燕启，心却不受控制。
“本侯的事，轮得到你管吗？当真是我对你宠爱太过了。”
魏熹宁听着门口的争吵，忍不住发笑。
她拎过桌上的茶壶往门口砸去，“滚，要吵去别处吵，别污了我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