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璟逸心中一凛,“四哥到底是什么意思?”
“老四,何处此言?贤妃不是萧如意还能是谁?”
殷存希一噎,他只知道萧贤妃并非真正的萧如意,至于是谁,他还没查到,他今日前来,确实着急了些。
“儿臣前几日身体不舒服,去鸿安寺休养,夜里,儿臣做了个梦,梦到一个女子,这女子说她叫萧如意,是萧烨萧大人的嫡长女,自小寄养在鸿安寺,二十多年前被歹人所害,一直未能伸冤,所以灵魂被困在此处不能投胎,她还告诉儿臣,她的尸体埋在鸿安寺后山,一棵两人合抱的槐树后面。”
“听起来似乎匪夷所思,儿臣当时也是这么觉得,可到了第二日晚上,儿臣又做了和头一天晚上一模一样的梦,儿臣当即决定,带人上山去看看,儿臣按照她梦里的指示,一路寻去,竟真的在那处找到了一个墓,掘开来发现一具女尸,这个玉佩正是在女尸身上摘下来的。”
殷南旭听完,忙扔掉手中的玉佩,玉佩咣当一声落在书桌上。
天盛十三年,六月十三,肖蛇,正是萧贤妃的生辰八字。
况且,萧如意确实自小长在鸿安寺,都对的上。
殷南旭眉头紧皱,陷入了沉思。
殷璟逸平日里一贯维持的儒雅模样,一瞬间皴裂,他抖着手指着殷存希。
“一派胡言,梦境岂能当真,这玉配说不定就是你伪造的。”
殷存希反唇相讥,“那具尸首还在,墓碑上刻着如意之墓,墓碑经历数十年风吹雨打,岂能伪造?”
殷暮宸和殷时安对视一眼。
殷时安上前一步,沉声开口,“父皇,儿臣前几日进宫看望母妃,偶然间在宫道上拾到一封信......”
殷南旭捏了捏眉心,一个两个的,到底在打什么哑谜?
冯公公极有眼色的接过殷时安手上的信,递到殷南旭面前。
殷南旭展开一看,脸色骤变。
殷璟逸不知信中内容,焦急的探了探头。
这是一封薛家写给萧如意的家书。
真正的萧如意早就死了,现在的萧贤妃是大楚薛家幼时走失的女儿,薛莲。
且薛莲一直和薛家保持着联络。
“滚,都滚出去。”殷南旭铁青着脸。
沈皇后刚被查出与沈家养子及禁卫军副统领沈莫离私通,他极力捂住这件事,生怕皇家丑闻宣扬出去,萧贤妃又被证实并非萧家嫡女萧如意而是敌国丞相之女薛莲。
没有一个省心的,殷南旭的太阳穴一突一突的疼
三人退出御书房,只余殷暮宸独自站着。
殷南旭揉了揉太阳穴,“你还有事?”
殷暮宸抬眸,“儿臣的信,父皇还没还给儿臣。”
殷南旭扫了一眼桌角放着的那封,楚国公主的来信。
伸出两指夹了起来,递给殷暮宸,“拿走。”
殷暮宸接过,仔细抚平上面的褶皱,珍而重之的叠好,收进袖口,似是不放心,又拿出揣进胸口。
殷南旭见他这副模样,一脸嫌弃。
他怎么就生出这么个情种。
不过也罢了,他没几年好活了,到时候夺了他的身,把楚国公主弄来也行。
深夜,宸王府灯火通明。
禁卫军所到之处,一片狼藉,侍从们将踹翻的桌椅摆好,摔破的瓷器碎渣清理出去。
殷暮宸坐在书房里,他的书房此刻也乱的不像样子,纸张七零八落的铺在地上,画轴滚的到处都是,他毫不在意,垂眸凝视着手中信纸,整张脸在烛火下呈现暖色,唇边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
短短一页纸,他看了很多遍。
信里不过是些琐事,朝宁絮絮叨叨一页,最后免不了叮嘱他保重身体,还给那只雌狐取名忘尘,忘记前尘,重新开始。
殷暮宸的嘴角轻轻扬起。
承风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一幕,宸王府被翻成这样,主子似乎毫不生气,反而还很开心。
承风觉得他真的越来越搞不懂主子了。
承风麻利的捡起地上散落的纸张,将画轴卷起收好,忙完承风走近,“主子还没吃饭吧,属下让厨房......”
“不用,我不饿。”殷暮宸眼皮未抬,仍旧盯着手中的信纸。
承风好奇,转身之前瞄了一眼,扫到信的落款,终于明白他主子开心的原因了,是楚国那位来信了。
他不得不感慨,他主子的情绪还真的只有那位公主能左右了。
翌日,殷璟逸一早进了宫,却被拦在了华阳宫门外。
“陛下有令,华阳宫任何人不得出入。”
殷璟逸的心一沉。
父皇的动作竟然这么快,任何人不得出入等同于软禁。
他即刻出宫前往丞相府。
“我外公呢?”殷璟逸拦住一个侍从问道。
“丞相大人被陛下宣进宫了。”
殷璟逸的脸色彻底白了。
御书房。
萧彦跪在地上,一脸惶恐,“陛下,臣并非有意欺瞒,只是如意天生不祥,刑克亲人,自出生起就被送往鸿安寺抚养,及笄前不得与家人团聚相见,十五岁前,臣从未得见她真容,臣也不知小女已经被人冒名顶替,臣冤枉啊。”
殷南旭深吸了一口气,压了压上涌的火气,萧如意死了便死了,她不关心真正的萧如意是死是活,人在何处,他介意的是萧贤妃偏偏是敌国丞相的女儿。
“血缘之事,事关重大,你身为丞相,不验明身份就将人接回府中,混淆血脉,朕治你失察之罪,丞相可有话要说?”
“是臣之过,臣无话可说。”萧彦头垂的很低,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只是如此一来,殷璟逸便不是他的外孙了,也注定与储君之位无缘了。
“萧丞相罚一年俸禄,萧贤妃冒名顶替,欺君罔上,废除封号,降为昭仪。”殷南旭声音无情冰冷。
“臣领旨谢恩。”雷霆雨露,俱是君恩。
萧如意不是他的女儿,他对这个女儿也没多少感情,现在连这层血缘关系也没了,更不值得他费心了,只是他扶持殷璟逸这么多年付出的心血,白白浪费了。
公主府。
风瑾的解药已经炼制好了,朝宁将药丸装进瓷瓶,差人送到端王府。
刚忙完,白鸽扑棱着翅膀,轻盈的停在她的窗台。
朝宁眼眸一亮,轻轻走到窗台抓起信鸽,解下脚上信筒,抽出信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