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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成都,如同一座巨大的坟茔,冰冷而死寂。弥漫在城中的,早已不是昔日锦官城的繁华气息,而是浓得化不开的“怨煞”。这“怨煞”源自绵竹关外的尸山血海,源自无数蜀人的绝望与恐惧,此刻如同实质的阴霾,压得人喘不过气来。普通人久处其中,心神不宁,夜不能寐,而武者,则感到自身“气”的流转也变得滞涩。

皇宫深处,后主刘禅的寝宫灯火摇曳,却驱不散他脸上的苍白。他如同一个被抽去魂魄的木偶,呆坐榻上,听着殿外隐约传来的、仿佛来自九幽地府的百姓哀嚎。那声音中蕴含的绝望,如同无数冰冷的触手,攫紧了他的心脏。

“陛下,城外百姓逃难,哭声震天…魏军的铁蹄声,仿佛已经踏在宫墙之外了。”一名内侍连滚带爬地进来,声音因恐惧而尖利。

刘禅猛地一颤,眼中最后一点血色也褪尽。“如何是好?如何是好?”他喃喃自语,目光茫然地扫过阶下噤若寒蝉的文武。这些平日里巧言令色、争权夺利的臣子,此刻一个个面如土色,他们的“意”在魏军的兵锋和成都上空的“怨煞”双重压迫下,早已如同风中残烛。

“陛下!”一名老臣颤巍巍出列,“城中兵力十不存一,人心涣散,‘气’已衰竭。此时唯有南奔七郡,凭借地势险要,借蛮兵之力,或可苟延残喘,图谋再起!”

这提议刚落,光禄大夫谯周那枯瘦的身影便如同鬼魅般飘了出来。他的声音干涩而冰冷,不带一丝情感,仿佛不是在议论国事,而是在宣读一份早已注定的死亡判决书。

“不可。”谯周开口,眼神浑浊,却似乎能洞穿人心最深处的怯懦。“南蛮反复无常,其部落萨满之术虽诡异,却多受‘怨煞’影响,更为残暴。陛下自问,于南蛮有何恩惠可言?此刻投奔,无异于自投罗网,下场恐怕比落入魏人之手更为凄惨。”他的“意”冷静得可怕,如同一块万年玄冰,在这绝望的氛围中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寒意。他并非没有“气”,但他的“气”似乎早已与这乱世的冰冷融为一体,不为情感所动。

殿内一片死寂,只有谯周的声音在回荡。

“那…那便依丞相旧盟,投奔东吴?”又有人带着一丝侥仓的希望问道。

谯周嘴角牵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冷笑,那笑容在跳动的烛火下显得格外诡异。“自古以来,可有寄人篱下,仰他国鼻息而成事的天子?吴国自身水战刀法虽利,但孙氏的玄功受江河水脉滋养,其‘气’偏于阴柔,面对魏国吞天噬地的‘霸者之意’与‘兵家武道’的阳刚煞气,早已是强弩之末。若称臣于吴,不过是暂缓一时之死,徒增羞辱罢了。待魏国铁蹄踏遍江东,陛下难道要再行二次降礼?届时,陛下的‘气运’将彻底断绝,沦为天下笑柄,死后亦无颜面对列祖列宗。”

“依臣之见,”谯周缓缓道,每一个字都像一颗钉子,钉入众人心中,“不如降魏。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他要的非是陛下的性命,而是这益州的天与地,是这‘沃野千里’所能滋养的庞大‘气运’。陛下献土归降,司马昭必以裂土封王待之,上则可保宗庙祭祀不绝,聚拢残余的汉室‘气运’苟延,下则可安抚城中百万生灵,使其免遭屠戮,亦不失为一种‘功德’,或可消弭些许‘怨煞’。”

刘禅听得冷汗涔涔,面色数变,终是颓然挥手:“容朕……容朕再思。”他逃也似地退入内宫。

次日,朝堂之上,绝望与争吵交织。谯周见事已至此,索性再上一疏,字字诛心,剖析利害,将那血淋淋的现实赤裸裸地摆在所有人面前。他的“意”,坚定而冷酷,压制了所有微弱的抵抗之声。

刘禅终是被说动,那最后一丝反抗的“气”也被彻底抽空。他如同一个提线木偶,准备接受谯周的摆布,草拟降书。

就在此时,一声怒喝如平地惊雷,自屏风后炸响:“偷生腐儒,巧舌如簧!竟敢蛊惑君父,妄议社稷倾覆之事!自古以来,可有束手投降的天子!”

声落人现,只见一人身着王服,面容俊朗却因愤怒而扭曲,双目赤红,一股悍不畏死的“意”如同出鞘的利剑,直刺人心!正是后主第五子,北地王刘谌。刘谌自幼天资聪颖,于武道虽未至“聚气”,却也勤练不辍,颇有根基。更难得的是,他胸中一股不屈的“英雄之意”远胜乃父。

刘禅见是刘谌,本就虚弱的“气”更是被其子凛然的“意”所慑,期期艾艾道:“谌儿,非是为父懦弱。大臣皆言当降,难道你要为一时血气之勇,令成都血流成河,‘怨煞’再添无数冤魂吗?”

“父皇!”刘谌双膝跪地,声泪俱下,“先帝创业维艰,于‘气’竭之时,仍能凭‘意’死战,方有今日基业!谯周一腐儒,先帝在日,何曾参议过半分军国大事?如今他舌灿莲花,不过是为己苟活,欲将先帝心血拱手让人!成都尚有数万将士,其‘气’虽衰,但若同仇敌忾,未必不能一战!姜维大将军的‘显圣’级武道仍在剑阁,其‘意’坚如磐石,若知魏兵临城,必星夜回援!内外夹击,以我蜀道天险,焉知不可退敌?岂能听信此等无耻之言,轻弃祖宗基业,令先帝英灵蒙羞!”

刘禅被儿子一番话说得面红耳赤,却依旧不敢下定决心,只是色厉内荏地斥道:“竖子!汝不过黄口小儿,如何识得天时天命!天命在魏,非人力所能回转!”

“天命?”刘谌惨笑一声,昂首望天,眼中充满血丝,“若势穷力竭,国破家亡已是定数,便当父子君臣同心,背城死战!以我满城将士之‘气’,以我北地王刘谌之‘意’,与敌寇玉石俱焚,血染成都!如此,方能无愧于列祖列宗,无愧于这汉家天下!纵死,亦要死得轰轰烈烈,让那魏贼知道,汉家儿郎,亦有血性,亦有宁死不屈之‘意’!何必卑躬屈膝,受那降臣之辱!”

他叩首于地,额头鲜血迸现,字字泣血:“先帝啊!您的基业,竟要如此轻易断送!孙儿不孝,无力回天,唯有一死,以证我刘氏血脉,尚未断绝那份傲骨!”

刘禅见状,心中虽也有一丝刺痛,但求生的欲望早已压倒了一切。他烦躁地挥手:“来人!将北地王拖出去!莫要在此蛊惑人心!”

数名内侍连忙上前,想要拉起刘谌。刘谌猛地甩开他们,踉跄起身,目光决绝地扫过刘禅和殿上诸臣,那眼神中的悲愤与失望,让每一个接触到他目光的人都感到一阵心悸。他猛地转身,大袖一甩,带着满腔的悲怆与不甘,冲出宫门。

“先帝创业不易,今一旦弃之,吾宁死,不受此辱!”悲愤的哭喊声,如同杜鹃泣血,在成都上空久久回荡,夹杂着城外隐约的“怨煞”呼啸,更添凄凉。

刘禅面色苍白地挥了挥手,命谯周立刻草拟降书,派遣私署侍中张绍、驸马都尉邓良,协同谯周,捧着那象征着蜀汉“国运”的玉玺,前往雒城,向邓艾请降。

此时的邓艾,已在雒城扎下大营。他麾下铁骑,日夜于成都左近游弋,那股冰冷的杀伐之气与行军时自然产生的“兵煞”,如同无形的巨手,一点点捏紧成都的咽喉。当看到成都城头竖起降旗的那一刻,邓艾干瘦的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他久经沙场,早已习惯了用冷酷的计算来衡量一切。

张绍、谯周、邓良三人,在魏军士卒冰冷的目光注视下,战战兢兢地来到邓艾帐前,拜伏于阶下,呈上降书与玉玺。邓艾的“意”如同实质,带着“显圣”强者的威压和百战统帅的煞气,让三人几乎不敢抬头。

邓艾接过降书,略一扫视,嘴角那丝笑意扩大了些。玉玺入手冰凉,他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虽已衰败却依旧存在的微弱“龙气”。“好,很好。”他声音平静,听不出喜怒,“识时务者为俊杰。你等此举,保全了成都百万生灵,亦是功德一件。”他目光扫过谯周,多停留了一瞬,此人的“意”之冷静,倒让他有些另眼相看。

他重赏了张绍等人,并亲笔写下回书,安抚成都人心,命他们带回。

刘禅接到回书,看到邓艾言辞间的“宽宏”,心中最后一块大石落下,竟生出一丝荒谬的感激。他立刻派遣太仆蒋显,携带敕令,火速前往剑阁,命姜维投降。又令尚书郎李虎,将蜀汉的户籍、兵甲、钱粮、府库等详细文簿送与邓艾。

蜀汉,户二十八万,口九十四万,带甲将士十万零二千,官吏四万。仓廪中的粮食,堆积如山,金银珠宝、锦绮彩绢,不计其数。这些数字,此刻看来,更像是一篇写给胜利者的悼词。

十二月初一,黄道不吉,却成了蜀汉的忌日。

成都城北,阴风怒号,“怨煞”翻涌。

然而,就在这降期前夜,成都城内,一股决绝的“意”冲天而起,带着血腥与悲烈。

北地王刘谌闻知父皇已定下献城之期,怒火攻心,目眦欲裂。他腰悬长剑,径直闯入自己王府内宫。其妻崔夫人,出身世家,亦是知书达理、性情刚烈之人。见刘谌脸色铁青,杀气腾腾,忙上前询问:“大王今日神色如此,莫非…莫非那邓艾有变?”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并非为己,而是为夫。

刘谌一把抓住崔夫人的手,声音嘶哑而悲愤:“夫人!父皇…父皇已决意明日开城出降!我大汉四百年基业,自高祖斩蛇起义,聚天下‘英雄之气’,至先帝于‘兵家武道’与‘仁德之意’中艰难开创蜀汉,如今…如今竟要断送在我等手中!我刘谌,身为昭烈皇帝之孙,岂能屈膝于贼寇,苟且偷生!”

崔夫人闻言,娇躯一震,眼中闪过一丝悲哀,但旋即化为决然。她反握住刘谌的手,语气坚定:“大王所言极是!君辱臣死,夫死妻随!妾虽女流,亦知大义!大王欲全忠孝,妾便先走一步,为大王开路,免教大王泉下孤独!”

刘谌虎目含泪:“夫人,你…你何苦如此!”

崔夫人凄然一笑,那笑容中却带着凛然不可侵犯的尊严:“王为汉室死社稷,妾为夫君全贞烈。其义相同,何必多问?只愿来生,莫生于这乱世帝王家!”言罢,她猛地挣脱刘谌的手,转身朝着殿中廊柱,一头撞去!

“砰”的一声闷响,血光迸溅。崔夫人软软倒地,气绝身亡。

刘谌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悲号,他扶起崔夫人尚有余温的身体,泪如雨下。片刻之后,他眼中泪水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寂的疯狂。他拔出腰间长剑,剑身上寒光闪烁,映照着他因悲痛和愤怒而扭曲的面容。

他步入内室,亲手杀死了自己的三个年幼的儿子。稚童的惊恐哭喊,未能让他手中的剑有丝毫迟疑。这不是残忍,而是一种绝望的“了断”,他要让他们免受亡国奴的屈辱,也斩断自己对这世间最后的牵挂。

随即,他割下崔夫人的头颅,一手提着妻头,一手提着尚在滴血的长剑,跌跌撞撞地奔向昭烈皇帝庙。

宗庙之内,香火早已断绝,一片萧索。刘谌将妻头供于案前,自己重重跪倒,伏地大哭,声音嘶哑,字字泣血:

“昭烈先帝在上!不肖孙刘谌,叩见先祖!孙儿无能,未能挽大厦于将倾,未能保基业于不堕,羞对先帝!今蜀地沦亡,父皇献国,孙儿不愿屈膝受辱,辱没我刘氏先祖威名!故先杀妻子,以绝尘念!孙儿这就将这一腔热血,这条贱命,报效于祖!祖若有灵,当知孙儿不屈之心!当知我汉家…汉家还有不跪的魂魄啊!”

哭声悲切,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他眼中,竟流出血泪,滴滴落在冰冷的石砖上,与那积郁的“怨煞”隐隐相合。

良久,哭声渐歇。刘谌猛然抬头,眼中血色更浓,他横剑于颈,用力一抹!

鲜血如注,染红了宗庙的尘埃。北地王刘谌,这位汉室最后的血性王孙,用最惨烈的方式,践行了他的“忠”与“孝”,用他那悲壮的“意”,在蜀汉覆灭的悲歌中,奏响了最为决绝的一声哀鸣。他的死,像是一道血色的闪电,撕裂了成都上空的黑暗,让无数麻木的心灵,感到了一丝锥心的刺痛。

城中百姓闻知北地王死讯,无不悲泣。一股悲愤之“气”在市井间悄然凝聚,与弥漫的“怨煞”纠缠,使得成都的气氛更加诡异压抑。

刘禅听闻刘谌自刎,只是默默流泪,叹息一声,命人收殓安葬,心中那最后一丝愧疚与不安,也被更大的恐惧所淹没。

次日,成都北门洞开。

魏军铁骑如黑色潮水般涌入,马蹄声踏碎了蜀汉最后的尊严。后主刘禅率太子刘璿、诸王、以及群臣六十余人,面缚双臂,乘坐着象征罪人的榇车,缓缓出城,行至十里之外,拜伏于邓艾马前。

邓艾坐在高头大马上,面无表情地俯视着这位昔日的天子。他能感受到刘禅身上那几乎消散殆尽的“龙气”,以及那深入骨髓的恐惧。他扶起刘禅,亲自为其解开绳索,又命人烧毁了榇车,这无疑是一种姿态,向蜀人,也向洛阳的那位展示自己的“宽仁”。

“骠骑将军,”邓艾的声音平淡无波,听不出半分情绪,直接封了刘禅的官职,“其余人等,各按其才,酌情录用。”他又下令安民,交割府库。一时间,成都城内,降表与委任状齐飞,昨日还是汉臣,今日已成魏官,人心的变幻,在这乱世之中,比翻书还快。

邓艾敏锐地察觉到,黄皓此人身上,缭绕着一股令人作呕的阴邪“气”,这种“气”往往与蛊惑人心、颠倒黑白的术法有关,与太平道那些邪术有些相似。他本欲立斩此獠,以儆效尤,并清除这潜在的“污染源”。然而,黄皓早已将无数金银珠宝、珍奇玩物,通过邓艾身边的亲信,送到了邓艾的案头。这些财物之上,甚至附着了某些微弱的诅咒或是迷惑人心的“术”,让邓艾在处置他时,下意识地产生了一丝犹豫。最终,黄皓竟因此逃过一劫。

与此同时,太仆蒋显已快马加鞭,抵达剑阁。

剑阁雄关,依旧壁立千仞,只是往日的肃杀之“气”中,多了一丝绝望的悲凉。姜维的“显圣”级武道,依旧能让他感知到天地间“气”的流动,但他敏锐地察觉到,属于蜀汉的那股“气运”,已如风中残烛,几近熄灭。

当蒋显带着哭腔,颤抖着读完后主刘禅的降敕,整个剑阁关内,先是一片死寂,随即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怒吼与哭嚎!

“陛下何故先降!我等尚能死战!”

“与魏狗拼了!誓死不降!”

将士们须发倒竖,目眦欲裂,拔刀砍向身旁的岩石,发出困兽般的咆哮。他们的“意”在绝望中燃烧,他们的“气”在愤怒中沸腾,一股浓烈的“煞气”混合着悲愤,直冲云霄,甚至让剑阁上空的云层都为之翻滚。这股力量,若是引导得当,足以发动一次决死冲锋,让魏军付出惨痛代价。

姜维心中,亦是悲痛欲绝,一口腥甜几欲喷出。他的“意”如遭重锤,几乎要在这股巨大的悲愤浪潮中崩溃。但他毕竟是“显圣”强者,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脸上却依旧保持着冷静,双目赤红,一字一顿,声音嘶哑却充满了奇异的蛊惑力:“诸位将军,袍泽兄弟们!陛下之降,非其所愿,乃大势所趋,成都百万生灵悬于一线啊!维与诸君,食汉禄,忠汉事,岂能坐视汉室覆亡!”

他顿了顿,目光如电,扫过每一名将领的面庞,那眼神深处燃烧的火焰,让原本绝望的将士们心中又生出一丝微弱的希望。

“但!”姜维话锋一转,声音压低,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力量,“大丈夫在世,岂能就此束手!汉室虽亡于庙堂,却不能亡于我等之心!维尚有一计,或可…或可挽回万一,重扶汉室龙兴!只是此计凶险万分,九死一生!”他的“意”在此刻凝聚到了极致,仿佛一把出鞘的利剑,散发出森然的寒意和不屈的决心。

众将闻言,皆如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纷纷围拢上来,急切追问。

姜维嘴角勾起一抹森冷的弧度,眼神深邃得如同寒潭。他招手示意众将附耳过来,用只有他们才能听到的声音,低沉而缓慢地道出了一个石破天惊的计划。随着他的叙述,众将脸上的表情由惊愕、到怀疑、再到一丝疯狂的亢奋,最后化为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然。他们的“意”,在姜维那强大而偏执的“意”的引导下,渐渐汇聚成一股暗流。

不久之后,剑阁之上,也竖起了降旗。

消息传到钟会大营,钟会抚掌大笑,他感到自己的“气运”正在节节攀升。他亲自出迎姜维。

“伯约啊伯约,你来得可真够迟的!”钟会语带戏谑,但眼神深处却带着一丝警惕。姜维的“显圣”修为,他早有耳闻,这样的人物,绝不会轻易屈服。

姜维面色肃然,眼中甚至隐隐泛起泪光,他那精湛的演技,足以骗过最高明的“心法”修炼者。“国家大军皆在维一人之肩,今日至此,已是愧对陛下,愧对蜀中父老!何敢言迟!”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恰到好处的悲愤与无奈,其“意”真挚,令人动容。

钟会见状,心中疑虑稍减。他能感受到姜维身上那股虽败不折的傲然“意”,反而生出几分惺惺相惜之感。“伯约言重了,胜败乃兵家常事。”他亲自扶起姜维,待以上宾之礼。

酒过三巡,姜维长叹一声,眼神复杂地看着钟会:“维自问用兵布阵,深得武侯真传,‘气’之运用,‘意’之凝练,不敢说冠绝天下,亦不输于人。然今日之败,非战之罪也!若非邓士载那厮,仗着几分侥幸,走了阴平小道,断我粮道,又岂能令我大军陷入绝境!维与将军在剑阁相持,本以为尚有可为,唉!”他摇头叹息,仿佛真的在为邓艾的“幸运”而扼腕。

“闻听将军自淮南平叛以来,智计百出,‘意’决千里,司马晋公能有今日之盛,将军实乃居功至伟!维今日兵败,自当心悦诚服,归降于将军这等真正的智勇之士。若是那邓士载…”姜维眼中闪过一丝毫不掩饰的轻蔑与杀意,“维便是战死,也绝不向他低头!”

这番话,正搔到钟会的痒处。他素来自负,认为自己无论谋略还是“意”之修为,皆在邓艾之上,只是邓艾出身和资历占了便宜。如今听姜维这等当世名将也如此说,心中大为畅快,对姜维的好感与信任也直线飙升。

“伯约此言,深得我心!”钟会一拍大腿,当即命人取来弓箭,与姜维折箭为誓,结为异姓兄弟,情谊显得极为深厚。他依旧让姜维统领旧部兵马,以示恩宠与信任。

姜维心中冷笑,面上却是一片感激涕零。他成功地将自己那复国的“意”,巧妙地隐藏在对邓艾的“怨恨”之下,并成功地将这股“怨恨”也传染给了本就心高气傲的钟会。他深知,这世间最强大的力量,往往源自人心最深处的欲望与黑暗。他要做的,就是点燃那引线。

与此同时,邓艾在成都大宴蜀中降官。酒酣耳热之际,他那“兵家武道”修炼出的刚猛之“气”不自觉地外放,言语间也越发张狂:“尔等幸亏遇上的是我邓艾!若遇上其他魏将,此刻焉有命在?早就城破人亡,‘怨煞’遍地了!”

蜀中降官们唯唯诺诺,起身拜谢,心中却暗自叫苦。邓艾的“意”带着一股百战余生的骄横,压得他们喘不过气。

就在此时,太仆蒋显从剑阁返回,带来了姜维已降钟会的消息。

邓艾闻言,酒意顿消,脸色铁青。他猛地捏碎了手中的酒爵,一股冰冷的杀气从他身上迸发出来,让周围的温度都下降了几分。“钟会!竖子敢夺我之功!”他辛苦鏖战,冒险奇袭,方才攻破成都,钟会却坐享其成,收降了蜀汉最后的主力姜维,这让他如何能忍?强烈的嫉妒与愤怒,如同毒蛇般啃噬着他的内心,让他的“意”也开始变得不再纯粹。

他立刻修书一封,派心腹急送洛阳,呈与司马昭。信中,他极力渲染平蜀之功,并提议趁势伐吴,同时暗示钟会可能尾大不掉,需要提防。他还主张暂缓将刘禅送往洛阳,欲将其作为招降东吴的棋子,并建议封刘禅为扶风王,以显示魏国“恩德”。这些建议,处处透露出他要独揽大功,并进一步扩大自己影响力的野心。他修炼的“兵家武道”讲究一往无前,此刻他的“意”也充满了这种扩张性,却忽略了政治的诡谲与人心的险恶。

司马昭接到邓艾的书信,那双深邃如古井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阴冷的寒光。他身居高位,常年浸淫于权谋争斗,其“意”之深沉,如渊似海。他敏锐地察觉到邓艾信中那股毫不掩饰的骄狂与扩张欲。

“邓士载…自视过高,恐有不臣之心了。”司马昭低声自语,声音中不带丝毫温度。他修炼的乃是更为隐秘和霸道的“帝王心术”,最擅长的便是洞察和操控人心。邓艾的这点心思,在他眼中,不过是孩童的伎俩。

他不动声色,先是下诏,大肆嘉奖邓艾,封其为太尉,增邑两万户,其二子皆封亭侯。这封赏不可谓不厚,足以让天下人侧目。然而,在这封赏的背后,却隐藏着更深的杀机。

紧接着,他亲笔写下一封手书,交与监军卫瓘。信中,他表面上是安抚邓艾,实则严令邓艾一切行动必须上报朝廷,不得擅自行事,实际上是剥夺了邓艾的临机专断之权。

邓艾接到诏书和手谕,先是大喜,随即大怒。“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他怒喝道,一股强横的“意”自体内爆发,将案几上的竹简都震得跳动起来,“吾奉诏专征,平定西蜀,如今大功告成,正当乘势东下,岂能坐失良机,受此掣肘!”

他自恃功高,又急于建下灭吴的盖世奇功,竟不顾司马昭的警告,再次上表,言辞间充满了“春秋大义”、“临机专断”之辞,甚至隐隐有指责司马昭不懂兵法,会贻误战机之意。这封表章,字里行间都充斥着他那膨胀到极点的自信与不甘受制的“意”。

这封表章送到洛阳,司马昭看罢,勃然大怒。“竖子找死!”他将竹简狠狠摔在地上,眼中杀机毕露。“贾充何在?”

心腹谋士贾充应声而入。他的气息阴沉,“意”如同潜藏在暗处的毒蛇,时刻准备给予敌人致命一击。

“主公,邓艾骄狂至此,其反意昭然若揭,不如……”贾充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司马昭冷哼一声:“邓艾不过一勇之夫,不足为虑。孤真正担心的,是那钟会!”他顿了顿,眼神变得更加幽深,“钟会此人,‘意’藏于内,野心勃勃,智计亦不在你我之下。如今姜维降他,如虎添翼。若让此二人在蜀地坐大,恐成心腹大患!”

贾充心领神会:“主公之意,是欲借邓艾之事,一并敲打甚至铲除钟会?”

司马昭嘴角浮起一抹残忍的笑容:“孤要的,不仅是西蜀,更是绝对的掌控。任何可能威胁到这份掌控的人,都必须消失。”

他随即下令,明面上封钟会为司徒,进封县侯,大加赏赐,暗地里却命令卫瓘密切监视钟会与姜维的动向,并开始调兵遣将,由贾充率领三万精兵入斜谷,自己则亲率大军,以魏帝曹奂之名,御驾亲征,直扑长安!

消息传到钟会军中,钟会接过封赏的诏书,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但当他看到司马昭给卫瓘的密令副本(这是卫瓘有意无意泄露给他的),以及探知司马昭已率大军逼近长安的消息时,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忌惮与一丝被看穿的惊慌。

“司马公,好狠的手段!”钟会低声自语,额头渗出冷汗。他能感觉到,一股庞大而冰冷的“意”,如同无形的巨网,正从洛阳向西蜀罩来,而他自己,就是网中的猎物。

他急忙召姜维密议。

“伯约,大事不妙!”钟会摒退左右,将情势和盘托出,脸上带着一丝焦躁,“邓艾功高震主,自取灭亡。但司马老贼此番,恐怕意不止在邓艾,更是冲着我来的!他已至长安,大军压境,我等该如何是好?”

姜维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他等待的机会,终于来了。他沉吟片刻,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一种奇特的镇定与诱惑:

“将军,司马昭之心,你我皆知。他能容邓艾一时,焉能容将军长久?如今之势,已是骑虎难下。若将军坐以待毙,待司马昭清算了邓艾,下一个便是将军。届时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悔之晚矣!”

“依伯约之见……”钟会紧紧盯着姜维。

姜维微微一笑,那笑容在跳动的烛火下,显得格外意味深长:“将军何不效仿昔日淮阴侯,行那千载难逢之机,于此益州沃土,成就一番不世霸业?武侯曾言,益州沃野千里,民殷国富,实乃帝王之资。邓艾不知天数,欲以此为晋公添砖加瓦。将军天纵奇才,‘意’盖当世,又有维与十万蜀中子弟为助,何愁大业不成?”

“此图,乃武侯昔日亲绘,献于先帝。”姜维从袖中取出一卷羊皮图,在钟会面前缓缓展开,“将军请看,这山川形势,这‘气运’节点,皆在其中。只要我等先下手为强,除了邓艾,再凭借蜀道天险,以逸待劳,迎击司马昭,未必没有胜算!届时,将军便可效仿高祖,于西川开创基业,天下谁敢不从!”

钟会看着地图上那纵横交错的山川河流,听着姜维那充满蛊惑的言语,感受着姜维那股孤注一掷、近乎疯狂的“意”,他心中的野心与欲望,如同被投入火星的干柴,轰然点燃!

他的“意”开始剧烈波动,一股名为“权欲”的黑暗力量,在他体内疯狂滋长。

“好!”钟会猛地一拍桌案,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就依伯约之计!先除邓艾,再拒司马昭!成败在此一举!”他已被姜维描绘的蓝图和那股强大的“意”所裹挟,踏上了一条不归路。

此刻,成都内外,三股强大的“意”正在激烈碰撞、交织:邓艾的骄横与扩张,钟会的野心与贪婪,以及姜维那深藏的、复国无望后玉石俱焚的疯狂与绝望。这三股“意”,裹挟着无数人的命运,在这片刚刚经历战火,“怨煞”未消的土地上,即将掀起一场更为血腥的风暴。

而长安城楼之上,司马昭遥望西川,嘴角露出一抹一切尽在掌握的冷笑。他如同一个最高明的棋手,冷眼旁观着棋盘上的厮杀,只待最后收官。

正是:才看西蜀收降将,又见长安动大兵。

不知姜维以何策能令二士相争,而司马昭的“帝王心术”又将如何应对这西川的变局?且看下文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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