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疆冰雪消融后的第一个春天,大陆各处悄然兴起了新的风潮。南疆的村寨里,孩子们不再痴迷于修习威力强大的巫蛊之术,转而跟着长老学习辨认药草、编织驱虫的香囊;东海渔村的青年们将道纹罗盘改造成普通的航海图,用祖辈流传的观星术指引航向。林砚带着弟子们路过中州时,惊讶地发现世家大族的子弟们正忙着将废弃的道纹宝器熔铸成农具,分发给邻近的村落。
“这柄剑是我十岁时父亲送的生辰礼,据说曾斩过蛟龙。”一位少年抚摸着剑身斑驳的古剑,眼中却无半分留恋,“但现在我觉得,用它铸成犁铧,翻耕出能养活百人的土地,才更有意义。”林砚望着田间忙碌的身影,断剑剑柄上缠绕的布条被风吹起,露出早已黯淡的雷纹痕迹,却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然而,平静的表象下暗潮涌动。西域荒漠深处,一座被黄沙掩埋的古老祭坛突然浮现,祭坛四周刻满了扭曲的道纹,每道纹路都像是一张痛苦扭曲的面孔。当第一缕月光照在祭坛中央的黑色石碑上时,石碑表面渗出粘稠的黑雾,所过之处,沙粒凝结成尖锐的骨刺。
“这股气息...与永恒星核崩解时的混沌不同。”阿蛮皱眉吹响竹箫,试图感知黑雾的源头,却发现悠扬的乐声在黑雾中如泥牛入海。她手腕上的玉珏泛起诡异的红光,浮现出早已失传的警示符文:“远古咒印,噬念而生,心有贪执,必遭反噬。”
林砚召集众人商议时,守道阁遗址的灵木突然剧烈摇晃,新长出的白花纷纷坠落。花瓣触及地面的瞬间,化作点点萤火,朝着西域的方向飞去。“这些萤火在为我们引路。”林砚握紧铁剑,剑身上残留的划痕隐隐发烫,“但这次,我们不能再依靠强大的力量,而是要用最纯粹的守护之心。”
西域之行异常艰难。黑雾中不时窜出由执念凝成的怪物,它们有的形似贪婪的商人,怀中抱着腐烂的金银;有的化作执着于力量的修士,手中握着断裂的法器。这些怪物专以人心的欲望为食,越是使用强大的力量对抗,就会变得愈发强大。
“别被它们迷惑!”林砚挥剑劈开一只扑来的怪物,铁剑与怪物相撞迸发出的不是耀眼的光芒,而是点点火星,“想想我们守护的是什么!是南疆的药田,是东海的渔船,是每一个平凡的清晨与黄昏!”他的声音在荒漠中回荡,弟子们闻言纷纷收起华丽的法术,转而用最朴实的招式抵御怪物。
一位擅长追踪的少年点燃随身携带的艾草,浓烟驱散了部分黑雾;南疆来的少女将驱虫香囊抛向怪物,奇异的香气竟让怪物的动作变得迟缓。林砚看着弟子们用最普通的物件化解危机,心中涌起一阵感动。当他们终于抵达祭坛时,黑色石碑已膨胀成巨大的魔像,空洞的眼窝中燃烧着贪婪的火焰。
“你们以为放弃力量就能战胜我?”魔像的声音震得大地龟裂,“执念是永远无法被消灭的!”它抬手一挥,无数由执念凝成的锁链射向众人,却在触及林砚等人身上的平安结、香囊时,发出刺耳的嘶鸣。
“执念本身并无对错。”林砚将铁剑插入沙地,双手结出最简单的守护印诀,“当我们执着于守护他人的笑容,执着于平凡的幸福,这份执念就是照亮黑暗的光!”他的话音刚落,大陆各处的凡人纷纷点燃手中的灯火,无论是灶台的炊烟,还是孩童手中的灯笼,都化作璀璨的光河,顺着萤火指引的方向汇聚而来。
在万千微光的照耀下,魔像发出不甘的怒吼,黑色石碑寸寸崩裂。当最后一块碎片化为飞灰时,祭坛中央露出一本布满尘埃的古籍。林砚翻开古籍,泛黄的纸页上只有一句话:“大道至简,守护本心,微光照处,万邪不侵。”
回到圣盟学院,灵木重新绽放出洁白的花朵。这一次,花朵不再散发神秘的光芒,却有着沁人心脾的清香。林砚将古籍放在灵木之下,看着弟子们围坐在一起,分享着此次西域之行的收获。远处,炊烟袅袅升起,孩童的笑声随风传来。守护的故事,就这样在平凡的岁月里,继续书写着新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