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暑假,我因为工作原因,不得不回到阔别已久的老家。老家的房子是一座位于山脚下的四合院,青砖灰瓦,古色古香。这座宅子已经传了好几代人,虽然历经岁月的洗礼,但依然保持着当年的模样。
父母都已经搬到城里居住,老宅平时无人打理,显得格外冷清。推开斑驳的木门,“吱呀”一声,仿佛惊醒了沉睡的岁月。院子里杂草丛生,落叶满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发霉的气息。
第一天晚上,我简单收拾了一下房间,便早早睡下。也许是旅途劳累,我很快就进入了梦乡。不知过了多久,我被一阵隐隐约约的哭声惊醒。那哭声若有若无,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像是就在耳边。我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翻了个身想继续睡,可哭声却越来越清晰,是个女人的声音,带着无尽的哀怨和悲伤。
我壮着胆子坐起身,打开灯。灯光照亮了房间,却照不进黑暗的角落。哭声依然在继续,我仔细分辨,发现声音似乎是从隔壁的厢房传来的。那间厢房自从我记事起就一直锁着,父母从未提起过里面有什么,只是说里面堆满了杂物,年久失修,很不安全。
好奇心战胜了恐惧,我穿上拖鞋,小心翼翼地走到厢房门前。门是老式的木门,挂着一把锈迹斑斑的铜锁。透过门缝,我什么也看不见,哭声却更加真切了,还伴随着隐隐约约的脚步声,像是有人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我吓得赶紧跑回自己的房间,用被子蒙住头,心里默念着“不要怕,不要怕”。不知道过了多久,哭声和脚步声才渐渐消失。我松了一口气,却再也不敢入睡,睁着眼睛直到天亮。
第二天,我给父母打电话,询问隔壁厢房的事情。父母支支吾吾,不肯多说,只是让我不要靠近那间屋子,尽快回城里去。他们的态度更加激起了我的好奇心,我决定自己弄清楚真相。
白天,我在老宅里四处寻找线索。在书房的一个旧箱子里,我发现了一本泛黄的族谱。族谱上记载着家族的历史,我一页一页地翻看着,突然看到了一个陌生的名字——苏婉。族谱上显示,苏婉是我曾祖父的小妾,在很年轻的时候就去世了,死因却没有记载。
我继续寻找,在厨房的一个柜子里,发现了一本破旧的日记。日记的纸张已经变得脆弱不堪,字迹也有些模糊。我小心翼翼地翻开,发现这竟然是苏婉的日记。
日记里记载了她悲惨的一生。苏婉出身贫寒,被卖到我家做小妾。曾祖母对她很不好,经常虐待她。她在这个家里没有任何地位,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更让她绝望的是,她怀孕后,曾祖母竟然找人给她下了堕胎药,导致她流产,身体也从此一落千丈。
在日记的最后一页,苏婉写道:“我恨这里的每一个人,我死也不会放过他们……”日期是1943年的农历七月十五,也就是中元节。
看完日记,我只觉得背后发凉。难道昨晚听到的哭声就是苏婉的?她的怨气太深,即使过了这么多年,依然不肯离去?
从那以后,奇怪的事情越来越多。每天晚上,我都会听到各种奇怪的声音,除了哭声,还有瓷器碎裂的声音、桌椅挪动的声音。有一次,我甚至在镜子里看到了一个模糊的人影,穿着老式的旗袍,长发披肩。
我的精神状态越来越差,白天也总是感觉有人在背后盯着我。我开始后悔自己的好奇心,想要离开这里,可是每当我走到门口,就会莫名地感到一阵恐惧,双脚像被钉住了一样,无法迈出大门。
一天夜里,我被一阵剧烈的晃动惊醒。整座房子都在摇晃,仿佛发生了地震。我惊恐地跑出房间,看到院子里出现了一个身穿白色旗袍的女人。她的脸苍白如纸,眼睛空洞无神,嘴角挂着一丝诡异的笑容。
“你终于来了……”她的声音冷冰冰的,像是从地狱传来。我想要逃跑,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她一步一步地向我走来,每走一步,周围的空气就变得更加寒冷。
就在她快要走到我面前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了族谱上的记载。苏婉是我曾祖父的小妾,按照辈分,我应该算是她的后人。我鼓起勇气,大声说道:“苏婉姨,我是您的后人,我知道您生前受了很多苦,您有什么心愿,我可以帮您完成,求您放过我吧!”
女人停下了脚步,眼神中似乎闪过一丝犹豫。过了很久,她缓缓开口:“我要让这里的人都知道我的痛苦,我要他们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我连忙说:“姨,事情都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那些伤害您的人都已经不在了。您一直困在这里,也得不到解脱啊。您要是有什么未了的心愿,我一定帮您实现,您就放下仇恨,安心地走吧。”
女人沉默了很久,终于叹了口气:“我只是想要一个道歉,一个承认我曾经存在过的证明……”
第二天,我请来了家族里的长辈,把苏婉的事情告诉了他们。长辈们听后,都感到非常震惊和愧疚。他们决定在老宅里为苏婉举行一场超度仪式,并立一块墓碑,刻上她的名字,让她的在天之灵得到安息。
超度仪式那天,天空阴沉,仿佛也在为苏婉的遭遇感到悲伤。当道士念完经文,烧完纸钱,天空突然下起了一阵小雨。雨停后,我仿佛看到苏婉的身影站在院子里,对着我微笑,然后渐渐消失在空气中。
从那以后,老宅里再也没有发生过奇怪的事情。我也离开了那里,回到了城里。但每当想起那段经历,我的心里依然会感到一阵寒意。也许,有些事情,真的是科学无法解释的,而我们能做的,就是怀着敬畏之心,尊重每一个生命,无论是活着的,还是逝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