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柱爆发的白光刺得田轩视网膜发疼，他护着吕瑶的手臂被震得发麻，耳中嗡嗡作响。
等视力恢复些许时，视野里的阴影已如潮水般涌来——那些混沌信徒不知何时卸去了伪装，露出青灰色的皮肤，眼眶里跳动着幽绿鬼火，腰间铜铃震得更急，每声脆响都像钢针刺进太阳穴。
\"阿三！
左路！\"田轩抹了把刺痛的眼角，青锋剑在掌心旋出银弧。
他余光瞥见最左侧的暗卫被三个信徒缠住，其中一个抬手抓向阿三后颈，指甲长得像弯曲的黑刃。
阿三旋身翻滚避开，反手将短刀扎进那怪物脚踝——这是他教过的\"破僵式\"，专挑筋脉薄弱处下手。
暗卫们的火把在混乱中散落，几簇幽蓝火苗在怪物身上蔓延，发出皮肉焦糊的腥气。
\"吕瑶！\"田轩突然拽住她手腕往侧边一拉。
一柄黑铁短刃擦着吕瑶耳际钉进石壁，刃身刻满诅咒符文，正渗出暗红血珠。
吕瑶反手甩出袖中银梭，精准钉入掷刃者咽喉，那怪物喉间发出咯咯怪笑，竟徒手拔下银梭继续冲来。
她瞳孔微缩，这才看清那些信徒脖颈处都缠着黑色锁链——是被混沌之力强行续命的活尸。
\"退到石堆后！\"田轩挥剑劈开扑来的两只活尸，剑刃触及腐肉时传来黏腻触感。
他眼角余光扫过中央的水晶柱，那些半透明影子此刻正疯狂撞击柱壁，像要破茧而出。
柱顶那对血瞳仍在，只是比刚才更亮了些，仿佛在衡量什么。
\"陛下！\"张统领的嘶吼突然炸响。
田轩转头，正看见李渊从石门处跃入战场，玄色龙袍翻卷如浪，手中帝王剑斩出匹练般的金光。
他刚才被堵在门外清剿残余活尸，此刻终于杀了进来。
一个活尸举着骨棒砸向李渊后背，皇帝连头都没回，反手一剑挑飞骨棒，剑势不减反增，直接将那活尸钉在洞壁上——修行者巅峰的实力，果然不是这些行尸能抗衡的。
\"田郎！
看柱顶！\"吕瑶的提醒让田轩后颈汗毛倒竖。
他抬头的瞬间，水晶柱顶端的血瞳骤然收缩，一道紫黑色光束如利箭般射下，正冲着他心口！
田轩本能地旋身侧滚，光束擦着左肩划过，布料焦黑，皮肤传来灼烧般的剧痛。
他滚进石堆后，这才看清光束的来源——混沌之主不知何时出现在水晶柱顶端，玄色法袍无风自动，手中骨杖雕刻着扭曲的人脸，每道裂痕里都渗出黑血。
\"终于舍得现身了？\"田轩按住伤口，鲜血透过指缝渗出来。
他盯着混沌之主的眼睛，那里面没有人类的情绪，只有纯粹的恶意。
三年前苍梧山的记忆突然涌上来——他曾在祭台底见过同样的符文，当时山脚下的村庄一夜之间变成死域，老弱妇孺的魂魄全被抽干。
原来这怪物早就盯上了人间。
\"蝼蚁。\"混沌之主的声音像两块磨盘相擦，震得洞顶落石簌簌。
他举起骨杖，洞壁上的灭世印突然全部亮起，活尸们的动作瞬间快了三倍。
阿三的短刀被拍飞，被两个活尸按在地上；张统领的火把被撞灭，黑暗里只听见兵器相交的脆响。
吕瑶的银铃在袖中急响，她甩出三张雷符，蓝色电弧在活尸群中炸开，焦味混着血腥气更浓了。
\"吕瑶！
干扰法器！\"田轩突然大喊。
他刚才滚地时瞥见水晶柱表面的裂痕——刚才火油包的幽火虽然被压制，但暗水晶本就脆弱，刚才的光束冲击让裂痕又深了几分。
吕瑶愣了一瞬，随即明白他的意思，从怀中摸出个青铜小鼎——这是他们在不周山遗迹里找到的\"镇魂鼎\"，能扰乱灵能波动。
她咬破指尖在鼎身点了三点，鼎中腾起白烟，朝着水晶柱掷去。
\"找死！\"混沌之主嘶吼着挥动骨杖，一道黑浪扑向吕瑶。
田轩瞳孔骤缩，青锋剑爆发出刺目白光——这是他突破飞升者后第一次使用\"破妄剑\"，剑势如匹练，直接将黑浪斩成两截。
吕瑶趁机抛出镇魂鼎，青铜鼎撞在水晶柱上，发出沉闷的轰鸣。
柱中影子突然疯狂扭曲，原本稳定的紫芒开始闪烁，像要熄灭的烛火。
\"现在！\"田轩踩着石堆跃起，伤口的血滴在剑刃上，青锋剑泛起妖异的红。
混沌之主显然没料到他会在重伤时强行进攻，骨杖匆忙招架，却还是慢了半拍。
田轩的剑刃擦过骨杖，在杖身留下深深的刻痕，同时借力冲向水晶柱。
他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能闻到水晶柱散发出的腐朽花香，能看见柱中影子伸出的半透明手指——那些都是被混沌之力困住的魂魄。
\"给我碎！\"田轩大喝一声，青锋剑全力斩向水晶柱裂痕处。
剑刃入石的瞬间，他听见脆裂的声响，像冰面开裂。
裂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紫芒骤灭，柱中影子发出尖啸，竟穿透柱壁冲了出来。
混沌之主的脸色终于变了，他嘶吼着想要召回骨杖，却见田轩反手抽出腰间短刃，狠狠扎进裂痕最深处。
\"轰——\"
水晶柱轰然碎裂，无数暗水晶碎片像暴雨般飞溅。
田轩被气浪掀飞，撞在石壁上又滑落在地。
他咳出一口血，勉强抬头，正看见混沌之主的法袍被碎片划得千疮百孔，骨杖断成两截。
但那怪物的眼神更疯狂了，他仰天长啸，洞顶的灭世印突然全部倒转，整个地下宫殿开始剧烈震动。
\"撤！\"李渊的声音从混乱中传来。
田轩挣扎着爬起来，看见阿三正拖着腿往石门跑，张统领护着几个暗卫断后。
吕瑶扑过来扶住他，她的裙角被碎片划开，露出雪白的小腿，上面有道血痕。\"走！\"田轩拽着她往石门方向跑，震动越来越剧烈，洞顶的岩石开始往下掉，有块磨盘大的石头砸在他们刚才站的地方，溅起漫天石屑。
混沌之主的嘶吼还在身后炸响，田轩能感觉到他的灵压在逼近。
他回头瞥了一眼，正看见那怪物的手掌穿透地面，抓起半块暗水晶碎片，眼中的血光几乎要实质化。\"田轩！\"吕瑶的尖叫让他猛地转头，却见头顶一块一人高的岩石正摇摇欲坠，阴影笼罩下来。
他的心跳在这一刻变得很慢很慢。
他想起第一次见到吕瑶时，她站在桃树下递给他的那盏热粥；想起暗卫们出发前擦刀时发亮的眼睛；想起李渊拍他肩膀说\"人间交给你\"时的温度。
然后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比任何时候都清晰：
\"快找掩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