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渠通了水的消息,像一阵暖风扫过疲惫的平虏城。萧如薰跟着李忠赶到城北土地庙时,只见清亮的黄河水正从暗渠口汩汩流出,几个士兵用木盆接着水,捧起来就往嘴里灌,脸上满是劫后余生的欢喜。
“将军,您看!”李忠指着暗渠内侧,“工匠们把淤塞的泥沙都清干净了,还加固了渠壁,只要没人破坏,这水至少能供城里用一个月!”
萧如薰蹲下身,摸了摸渠水,冰凉的触感让他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有了水,存粮便能再撑些时日,可叛军的长期围困依旧是心头大患——哱拜手里还有三十多架火炮,若是日夜攻城,城墙迟早会被轰塌。
“李忠,你让人在暗渠口加派守卫,再派工匠在渠壁上多凿几个出水口,引水流到城内的水井里,顺便浇灌城外的菜地。”萧如薰站起身,“另外,让斥候再去叛军营地探探,看看哱拜下一步打算怎么动。”
“是!”李忠应声而去。
萧如薰站在土地庙前,望着远处的夜空。月色朦胧,叛军营地的火把还亮着,像一头蛰伏的巨兽,随时可能发起新的攻击。他知道,不能再被动防守了,必须主动出击,给哱拜一个教训,才能打乱对方的围困计划。
回到帅帐时,已是深夜。帐内烛火摇曳,赵武、张三、李四等几位将领早已等候在此,个个面带倦色,甲胄上还沾着未干的血迹。见萧如薰进来,众人纷纷起身行礼。
“诸位坐吧。”萧如薰走到主位坐下,将手中的地形图摊开在帅案上,“今夜请大家来,是想商议一件事——咱们不能再被动挨打了,得主动出击,打一场伏击战,挫一挫叛军的锐气。”
帐内顿时安静下来,将领们面面相觑。张三皱着眉开口:“将军,叛军兵力是咱们的六倍,还握着那么多火炮,主动出击会不会太冒险了?万一中了埋伏,咱们可就赔不起了!”
“张校尉说得有道理,但咱们也不能坐以待毙。”萧如薰指着地形图上的南关,“你们看,南关外有一片洼地,两侧都是山坡,正好适合设伏。而且斥候回报,哱拜的侄子哱云,每天都会带着五百骑兵去南关外巡查,说是巡查,其实是去抢城外百姓的粮食——这是咱们的机会。”
赵武凑到地形图前,仔细看了看南关的地形:“将军,这洼地确实是设伏的好地方,可哱云是哱拜的得力干将,手里的骑兵都是精锐,咱们要怎么确保能一举拿下他?”
“咱们有火器营。”萧如薰沉声道,“之前改良的火铳射程比叛军的弓箭远,还有周绣娘她们做的火罐和石灰罐,只要把哱云的骑兵引进洼地,先用火器轰击,再用石灰罐迷他们的眼睛,最后派精锐步兵冲锋,定能一举歼灭这股骑兵。”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而且哱云是哱拜最疼爱的侄子,若是能杀了他,叛军必定军心大乱,哱拜也会因为暴怒而失了分寸,到时候咱们就能趁机寻找破局的机会。”
李四眼睛一亮:“将军这个计策好!哱云那厮,前几天还带人烧了城外的几个村子,杀了不少百姓,兄弟们早就想教训他了!末将愿带麾下士兵,去洼地设伏!”
“末将也愿去!”张三也立刻附和,之前的犹豫早已被杀敌的决心取代。
萧如薰看着将领们的反应,心里很是欣慰。他指着地形图上的洼地,开始分配任务:“赵大哥,你带三百精锐步兵,埋伏在洼地东侧的山坡上,等哱云的骑兵进入洼地,就用滚石和火罐攻击,阻断他们的退路。”
“张三,你带两百火铳手,埋伏在洼地西侧的山坡上,等叛军进入射程,就全力开火,务必先射杀他们的骑兵头领。”
“李四,你带两百精锐骑兵,埋伏在洼地北侧的树林里,等叛军大乱,就冲出来追击,不让一个叛军跑掉。”
“李忠,你留在城里,负责守城,若是叛军趁机攻城,务必守住城门,等我们回来。”
将领们纷纷领命,脸上满是斗志。萧如薰又叮嘱道:“大家记住,伏击战讲究的是出其不意,一定要隐蔽好行踪,不能让叛军发现。火铳手要注意节省弹药,没到射程就不要开枪。另外,哱云身上穿的是银色铠甲,很好辨认,务必先杀了他。”
“将军放心!”众人齐声应道。
就在这时,帐帘被轻轻掀开,杨氏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姜汤走了进来。“夫君,诸位将军,天凉,喝碗姜汤暖暖身子再议事吧。”她将姜汤一碗碗递给将领们,又对萧如薰说:“方才听张嬷嬷说,你们要去南关设伏?我已经让绣娘们连夜赶制更多的火罐和石灰罐,明早就能送到营中。”
萧如薰接过姜汤,暖意顺着喉咙流进心里。“辛苦你了。”他轻声道。
将领们喝着姜汤,心里更是暖烘烘的。赵武放下碗,对着萧如薰拱了拱手:“将军,有您和杨夫人这般运筹帷幄,还有满城百姓相助,咱们这次伏击战,一定能打赢!”
萧如薰点点头,目光再次落在地形图上。他知道,这场伏击战不仅关乎能否挫敌锐气,更关乎平虏城的生死存亡——若是输了,叛军只会更加嚣张,城里的士气也会一落千丈;若是赢了,就能为援军到来争取更多时间,也能让满城百姓看到希望。
夜色渐深,帅帐内的烛火依旧亮着。将领们又仔细推演了几遍伏击计划,确认没有遗漏后,才各自离去,准备明日的战斗。
萧如薰送杨氏出帐时,见帐外的士兵正在擦拭兵器,工匠们还在修补城门,远处的暗渠口依旧有守卫在巡逻。月光洒在平虏城的每一个角落,虽然危机四伏,却透着一股不屈的韧劲。
他握紧了杨氏的手,轻声道:“明日我去设伏,你在城里要多保重,若是叛军攻城,记得紧闭城门,等我回来。”
杨氏点点头,眼里满是信任:“夫君放心,我会守好城,等你带着捷报回来。”
萧如薰望着杨氏的眼睛,心里充满了力量。他知道,有贤妻相助,有将士用命,有百姓支持,这场伏击战,他们一定能赢。
夜色中,平虏城静静矗立着,等待着黎明的到来,也等待着一场决定生死的伏击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