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花贼似乎没想到顾砚修会这么问,他顿了顿,好半晌也没有开口说出话来,渐渐的呼吸也开始变得急促的厉害,他使劲地摇头和拨浪鼓似的,“不、不可能,采花贼是我亲手杀死的!”
“你要想想啊,当初是那些权贵将掳走良家妇女的罪犯保了下来,这不就说明那采花贼也绝非是普通的老百姓吗?”顾砚修指尖轻轻转动着茶杯盖,“你说呢?”
“你在胡说!”采花贼目眦欲裂,双腿朝着顾砚修蹬去。
恰在此时,门外的溪庭走了进来,他将一份信件呈递到了顾砚修的面前,“主子,东西我都拿来了。”
顾砚修打开信件一看,随即倏地笑了起来,他用指尖轻轻点了点信件,“你名唤刘琪,妹妹刘敏月,这信件上是写着当年你妹妹仵作后的结果,这份是我从那老仵作那里得来的,老仵作会备两份,以防的就是这样的冤假错案。
你妹妹是被人活活掐死的,指甲中有那个采花贼的皮肉,身高定然是比你矮些许,但也算身形修长的男子,你当初处决那个假冒的采花贼手上或者说身上有抓痕吗?”
刘琪当头一棒,他仔仔细细地回忆着当初处决那个采花贼的样貌,那采花贼生的肥胖又矮,他觉得不够泄愤还是将人一片片割肉折磨至死。
他凝滞了片刻,这样大的人便这样痛哭了起来吗“我抓错了人,我还没有报仇……”
“是啊,你抓错了人,害死的是个替罪羊,真正的凶手还在逍遥法外,你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就好像是场笑话。可让你抓错人的那个人难道不是故意为之吗?”顾砚修徐徐善诱。
刘琪吞咽着血沫,“你是说那些人故意拿假的采花贼是因为他们只是想让我替他们做事?”
顾砚修一脸不置可否。
刘琪眼底满是怨恨,将那些事情说的更为详细了些,“此事我听那阿城说过。”
“阿城是谁?”
“是那日的蒙面人。”刘琪解释道,“我之前和他喝过酒,他似乎是看我办事利落对我也没之前那样的提防,我问他那些血是要给谁的?他说这事我最好不要打听,小心没了脑袋。后面我趁他醉的不行时追问,他说是给宫里人,叫我不要传出去。”
“宫里人?你们用来盛血的器具是怎样的?”顾砚修轻轻捻着指腹,低声问道。
“就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酒葫芦,要说那酒葫芦有什么不一样,那大概是上面的花纹很独特,我从来没见过那样的花纹,瞧着有点的凶,还有两颗很长的尖牙,像虎头……”刘琪阐述道。
“难不成是穷奇?”顾砚修微微皱着眉,“你还有那酒葫芦吗?”
“没有,这个只有在我每次要取少女鲜血时才能取到。”刘琪说。
“你还记得那个图案长什么样子吗?”
刘琪点点头,“记得,但是我只能画个大概。”
“那就画下来。”
……
等到顾砚修从刑部大牢里出来时,已经是晨光熹微,光落在肩头将昨夜的寒凉潮湿纷纷驱散干净,他坐在马车上,指腹一下一下地捻着眉心。
马车才行至半路,就看到春祺慌慌张张地拦了下来。
印辞见她满头大汗的,连忙问:“春祺,你找主子是有什么事吗?”
春祺气都还没喘匀,便开口道:“出事了,二爷,还请您快些回吧,我怕时间一久二太太就要替你答应了!”
“答应什么?”印辞好奇问道。
顾砚修则是问的直接:“你们二奶奶呢?”
“我们二奶奶她……”
此刻的二奶奶林疏棠正打着哈欠,她单手搭在扶手椅上,目光懒懒地扫过坐在正厅里的鹿太傅和哭哭啼啼的鹿枝宁。
鹿太傅捋了捋一把花白的胡须,他浸\/淫官场多年,此刻坐在那儿也是气势逼人,什么也没说却好像什么都说了。
“鹿太傅所言自然有理,像鹿小姐这珠玉般的人配我们家二哥儿那是锦上贴花,可二哥儿已然娶妻,这林氏也是侯府的嫡小姐,总不能因着我家二哥儿救下了鹿小姐便要休妻吧?”
温氏可不傻,她哪里不知道鹿太傅打的是什么算盘,一个是侯府一个是鹿家,俩个都不是她能开罪的起的。
这烫手山芋还是交给鹿太傅最好不过。
鹿太傅眼皮微微动了动,这才开口:“这顾二夫人昨日将我儿伤的很重,她都可以逃出去了,却是被顾二夫人暗中算计,差点被采花贼污了清白,若顾二夫人和你们顾家想要息事宁人,我劝你们便听老夫一言。”
温氏脸上挂着笑,“太傅请说。”
只见鹿太傅轻啜了口茶,“顾二夫人是侯府嫡小姐是不错,但我眼前的鹿家嫡次女也是我的心肝,既然不愿和离,那便让顾砚修娶我的枝宁为平妻吧!”
鹿枝宁面色涨红,“爹爹,我们来时不是这样说的……”
她才不要做平妻,她要做正妻,要把这碍眼的林疏棠踢走!
林疏棠听到这样一番话,不禁笑出了声,“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鹿枝宁,难道你没和鹿太傅说是我救了你,但你却在关键时刻把我推到采花贼面前,然后顾着自己逃跑吗?”
鹿枝宁听到这话眼神飘忽,很明显的有些心虚了,“你、你在说些什么,我不曾做过这样的事情来,倒是你可别倒打一耙啊!”
“我倒打一耙?呵,要不是二爷来的及时,怕是我要被你害死了。”林疏棠拿着一块枣泥山药糕咬了一口,“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啊。”
鹿太傅哪里不知道自家的女儿在撒谎,他面上并无羞意而是理所应当,“报恩和报仇并不冲突,顾二夫人自个儿放下了错就当是大大方方的认下,而不是在这儿左顾右而言它。”
“鹿太傅不愧是太傅,说的话都可以这么冠冕堂皇,人可以吃亏但不能无耻到毫无品行,您既然是太傅,也是教太子的老师,如今却要将自己女儿所做之事轻描淡写,要是传到了皇上的耳朵里,您还能继续做这个太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