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艾莲娜又去了一趟老人家。
“艾莲娜女士,恭喜您,光明之神通过了您的入会申请,这是光明之神给您的考验。”老人边说,递给她一个信封。
艾莲娜回到家,拆开信封,看完里面的内容,跑到卫生间,哇哇呕吐。
她知道光明之神给的考验会很变态,但没想到这样变态,竟然,竟然叫她吃掉一个……,哇……,哇……
光想到就浑身不适,太恶心了,哇……,哇……,吐干净肚子里的东西,开始呕胃酸。
终于在不断的深呼吸后,不适和反胃暂时被赶走,调整好思绪和情绪,艾莲娜给老人打去电话。
“温斯特先生,光明之神竟然让我……”
“光明之神让你做什么,是你和光明之神之间的秘密,不要告诉任何人。”老人将她的话打断。
“不是,我只是想不通,让我付钱,让我陪睡,我都能想通,但是让我做那样的事,对光明之神有什么好处呢?”
电话那头,老人的声音十分平淡,“艾莲娜女士,一切物质,对光明之神而言,都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光明之神要的,是你对他绝对忠诚,不论叫你做什么,你都会毫不犹豫去做。请记住,并且无比坚定的相信,只要对光明之神绝对忠诚,你就能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挂断电话后,艾莲娜思考再三,最后决定放弃,虽然这个机会来之不易,十分珍贵,虽然这是她最后的希望,但考验的内容她实在做不到,比赤身披帝国军旗走秀困难多了。
一天,艾莲娜来到公司,见公司撤走了她最后一张海报,内心五味杂陈,一阵悲凉。
她当红时候,公司的人见到她,点头哈腰,被雪藏后,也会出于礼貌跟她打招呼,但从那天起,招呼都不跟她打了。
主管把她从头等化妆间调到普通化妆间,头等化妆间有两百多平米,由休息室,会客室,卫生间,试衣间,和梳妆台五部分组成,一人一间,普通化妆间只有试衣间和梳妆台,十几个人挤在一起,转身都困难,艾莲娜的内心又一阵悲凉。
最气人的是,主管叫她去公司旗下的夜场跳舞,陪酒,艾莲娜拒绝,主管大怒,劈头盖脸骂了她一顿,之后更是百般刁难,处处使绊。
以前的一个助理偷偷告诉她,“这一切都是南希授意,当年你红的时候,没帮她,现在她红了,便要报复你。”
艾莲娜笑了,龙游浅滩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
一天,在公司楼下撞见南希。南希在一大帮人的簇拥下从她面前经过,看都没看她一眼,高昂其头,目视前方,神情倨傲。
“这以前给我提鞋都不配的婊子,真贱。”“真贱”二字不小心脱口而出。
回到梳妆间,一保镖跟过来,当着一众人的面,重重扇了她一耳光,半边脸立刻失去知觉,嘴角潺潺流出一股鲜血。所有人都远远望着,没有一个人上来关心她,甚至有人幸灾乐祸,当成好戏。
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狼狈的自己,艾莲娜没有哭,一滴眼泪没掉,双目血红,拳头捏得咯吱咯吱响,努力按压着怒火,光明世界的考验固然恶心,但身边的这些人更恶心,“好好好,贱人,够贱,等着,你们都给我等着。”
当晚,艾莲娜托关系找到一位产科医生,……
厚重的云层将阳光全部遮挡,白昼如夜。海面荡漾个不停,像沸腾的水。轮渡朝布洛塞岛驶去,艾莲娜站在船头,望着前方,长发在海风中飘荡,像一丛激流中招摇的水草。
完成考验后,艾莲娜整个人变空了,不是失魂落魄那种空,而是百毒不侵那种空,只感觉以前的自己无比愚蠢,竟然会为了那些像狗屎一样的烂人烂事伤神。
之前,她感觉这考验无比变态,无比恶心,无比邪恶,现在,她感觉这考验无比神奇,无比高明,充满智慧。
没看见岛,先看见三座像火焰一样冲天的建筑。
轮渡靠岸,整个布洛塞岛都被高墙包围,里面是一座城堡。
城门守卫铁甲银盔,腰悬长剑,给人一种回到中世纪的感觉。
艾莲娜跟着老人进城,踏上宽敞、笔直的长街,朝正前方的教堂走去。
老人身披落地斗篷,戴着兜帽,只露出下半张脸,步伐不徐不疾,一言不发。
这个岛,这座城,艾莲娜第一次听说,第一次踏足,免不了东瞧瞧,西看看。街边的建筑不高,或四层,或五层,方方正正,十分复古。行道树正值秋黄,枯叶飘落如雨,铺满街面,不时随风而舞。街巷空荡,不见行人,十分安静,像是一座死城,但却并不破败。
教堂的主楼直入霄汉,到教堂底下,抬头仰望,更觉震撼,人在它面前,就像一只蚂蚁,不禁肃然。
教堂门口早等着几个女侍,艾莲娜跟随他们进去,沐浴了,裹上一件斗篷,然后跟随他们去神殿。
神殿门口立着两排守卫,个个高大魁梧,金盔金甲,手执银枪,昂首挺胸,神态严峻,威风凛凛。
艾莲娜低着头从中走过。
女侍推开神殿的大门,艾莲娜一个人进去,大门随即关上。
神殿里十分宽敞,寂静无声。正前方,一道阶梯连接三重高台。第三重高台正中,三把巨剑相交,交点处睁着一只金色巨眼,天光从巨眼的眸子里射进来,将神殿照亮。两边的墙壁上雕刻着无数妖魔鬼怪,穹顶上画着日月星辰以及各路神仙。
艾莲娜脱下斗篷,放在一边,跪下,爬上高台,到巨眼下,高高撅着雪白浑圆的大腚,额头和掌心贴地,开始念早背得滚瓜烂熟的誓词。
“伟大、无所不能的光明之神,感谢您给这个黑暗冰冷的世界带来光,感谢您帮助我走出死亡的幽谷,感谢您用身躯挡住地狱的出口,庇佑芸芸众生,……”
高台上,左右两边各设五把交椅,坐着十个穿着玄色火纹斗篷,戴着恶魔黄金面具的人,乃是光明世界的十位长老。艾莲娜念完誓词,十位长老起身,走上来,亮出长鞭,一人抽了她一鞭。啪的一声下去,身上便多出一道红痕,疼痛钻心,艾莲娜紧咬牙关,一声不吭,然后挨个给他们添鞋,以示感谢。
仪式并不繁琐,到这里基本上就结束了,其中一位长老摘下面具,正是当年给她戒指的那位大人物——光明集团的总裁扎克·比斯,管理着十万亿米币资产的金融大鳄。
扎克·比斯五十来岁,个子不高,不胖不瘦,文质彬彬,他脱下斗篷,给艾莲娜披上,又贴心帮她扣好钮扣,这时女侍端来象征光明世界正式成员的戒指,扎克·比斯拿起戒指,给艾莲娜戴上,“艾莲娜小姐,光明之神为你的加入感到高兴。”
“扎克先生,很感谢您能给我这次机会,……”艾莲娜发自肺腑道。
“是光明之神选择了你。”扎克·比斯淡淡一笑,将她的话打断。
艾莲娜这才想起应该回答,“我为能服侍光明之神而感到荣幸。”
穿着火纹斗篷,戴着成员戒指,从神殿里出来,女侍和守卫们纷纷低头致敬,艾莲娜从他们中间经过时,慢慢将低着的头高高抬起。
回到家,像是从一场梦里醒来。
一切照旧,公司还是雪藏她,主管还是针对她,同事还是疏远她,艾莲娜只等着光明之神施法。
一天过去,又一天过去,很快一个月过去,又一个月过去,没有任何动静,詹姆斯导演的新电影已经开拍,她的耐心消耗殆尽,希望所剩无几。
她想打电话去问温斯特,但最后还是没有,心想自己大概率是被骗了,被玩弄了。
又过去两个月,她彻底不再抱有任何希望和幻想,开始和梦想告别,和现实和解。
很平常的一天,艾莲娜正在狭窄的化妆间里吃盒饭,老板打电话来,叫她去一趟办公室。
艾莲娜没化妆就去了,满心好奇,不知道那狗日的摩东人叫她去干嘛?走到门口,看见南希从里面哭着出来。
南希看见她,狠狠瞪了她一眼。
艾莲娜一时没反应过来,随即嘴角上扬,阳光正好透过走廊的玻璃窗照在她身上,她朝窗外看去,看见云层正在散开,天空正在变蓝,积雪已经融化,有鸟在飞,花圃和枝头染绿。
等了又等,等了又等,春天它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