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福连忙说道:“你且退后,将石板掀开看看。”
那名护卫才退了一步——只听“轰隆”一声响,石板突然翻转。
那名护卫反应不及,掉了进去。
“砰——”这是护卫落地的声音。
“啊——”这是护卫惨叫的声音。
这竟然是一个陷阱!听声音,至少有一丈深!
听到这声音,孙二娘终于松了一口气,悄然离开。
刚刚,就是她按下机关,放下翻板,让那名护卫掉进了陷阱。
原来,密道口周边布满了陷阱。
在协助秦明等人撤离时,孙二娘不仅知道这里有陷阱,还知道控制机关在什么地方。
薛福几人大吃一惊,这小小的柴家庄,竟然暗藏机关!
他们待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生怕一个不小心,又触动了机关,中了陷阱。
薛福压着嗓子喊道:“兄弟,你怎么样?”
“头儿,快救我!骨头……断了……”陷阱里传出焦急的声音。
薛福小心翼翼地爬了过去,里面黑黢黢的,什么也看不见。
“头儿!头儿!你还在吗?我好害怕!”下面传来一阵哭声。
薛福几人解下腰带,三两下系成绳索,将一头抛了下去。
“抓稳了!”
陷阱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
过了好一会儿,下方才传来带着哭腔的回应:“头儿……我……我抓不到……”
薛福额头青筋暴起,正想呵斥,突然听见陷阱里传来一阵凄厉的惨叫:“蛇!有蛇!”
随后,里面传来一阵扑打的声音。
薛福浑身血液几乎凝固,见其余护卫都僵在原地,低声吼道:“还愣着干嘛?去找火把!搬梯子!”
“头儿,这……不就暴露了吗?”护卫颤抖的声音中带着丝丝疑虑。
薛福怒斥道:“还管这些做什么!救人要紧!”
两名护卫奔跑着离去。
“头儿!救我……蛇……蛇……咬我……”
下方的声音越来越虚弱,带着浓重的哭腔和喘不过气的咳嗽。
“兄弟,别怕,已经去搬梯子了。”
此时,薛福除了安慰他,什么也做不了。
“快!抓刺客!”
就在这时,孙二娘举着火把,率领二十多名庄丁围了过来。
跑去搬梯子的两名护卫,顷刻间就被放倒在地。
火光渐渐逼近,将薛福等人的身影投射在陷阱周围的树干上,扭曲得如同恶鬼。
薛福猛然一惊,慌忙去摸腰间佩刀,却被孙二娘手中的柳叶刀抵住了咽喉,刀锋泛着冷冽的光。
“你是谁?到柴家庄来干什么?快说!”
孙二娘嘴角勾起一抹森然笑意,故意怒声斥道。
薛福见已经暴露,只得实话实说:“小人薛福,乃薛衙内的护卫。”
孙二娘高声问道:“既是薛衙内的护卫,那你们鬼鬼祟祟在这里干什么?莫不是想偷东西?”
“我们……”
薛福装作难为情的样子:“出来方便方便……”
“胡说八道!西跨院就有茅房!”
孙二娘怒喝道:“我看你们一个个贼眉鼠眼,定是居心不良!弟兄们,将这些贼人绑起来,交东家处置!”
“救我……求求你们……”
这时,陷阱里传来断断续续的呻吟。
孙二娘放下刀子,将火把往下一探,照见一张因恐惧而扭曲的脸。
在他身下,压着几条黑不溜秋的大蛇!在他脖子上,还有两个带血的伤口,显然是被蛇咬的。
“拉上来!”
孙二娘一声令下,庄丁们七手八脚地用绳索将受伤的护卫拽出陷阱。
那人面色惨白如纸,站不起来,瘫坐在地上,痛苦呻吟着。
孙二娘斥道:“你哼哼什么!没毒,死不了!”
“怎么?想跑?”
薛福刚要冲上前查看,却被孙二娘一刀挡住去路。
“给我绑了!”
孙二娘一抬手,几个庄丁将薛福等人绑得严严实实。
薛福张口嚷道:“柴家竟敢设伏伤人,我家衙内定叫你们……”
“还敢威胁老娘!”
孙二娘怒气冲冲,柳叶刀直指薛福:“将这直娘贼扔下去喂蛇!”
两名庄丁上前,就要将他推下去。
“别……别……别……”
薛福扑通一声跪下,声音发颤:“饶命!都是小人鬼迷心窍!”
看着陷阱里吐着信子的大蛇,他止不住浑身发抖:“姑奶奶你大人有大量,千万别跟小人一般见识!”
孙二娘一脚踩在他背上,柳叶刀抵着他后颈:“这会知道怕了?早干嘛去了!带走!”
说着,猛地揪起他的衣领,押着一行人往大厅走去。
柴家庄大厅内,烛火通明。
柴远端坐在太师椅上,手中的茶盏轻轻摇晃。
武大郎倚着屏风,垂手立在一边。既然是捉刀,那就要捉到底。
见孙二娘押着众护卫进来,两人对视一眼,都是笑意盈盈。
薛福被推搡着跪倒在地,望着柴远紧绷着的脸,心中突然涌起一股寒意——
他们从一开始就布置好了,就等着自己往里钻!
掉进陷阱的那名护卫,满身泥土地躺在地上,满脸苍白,额头上汗水直冒,浑身都在颤抖。
柴进阴沉着脸,语音低沉而带着杀气:“薛护卫不在西跨院中安歇,大半夜偷偷摸摸跑到林子里,莫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图谋?”
薛福脖颈青筋暴起,强装镇定:“柴公子误会了,小人不过是出来......”
“出来探查密道?”
柴远突然将茶盏重重一放,茶水溅出:
“薛衙内当面红口白牙说信得过柴家,背地里就派人偷偷摸摸搜查——
当我柴家庄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不!不!不!小人……”
薛福额头重重磕在地上:“小人只是夜里出来闲逛,走错了路!
柴家庄太大了,黑灯瞎火的,小人们迷了方向,这才中了陷阱!”
孙二娘“呼”的一声将刀架在薛福的脖子上,刀锋贴着他的脖颈:“东家,这贼子满嘴谎言!
他们就在在找密道,这是奴家亲眼所见!
怎么?刚才还鬼鬼祟祟要掀石板,这会儿又成迷路的羔羊了?
依奴家看,先割了他舌头,省得在这儿胡言乱语!”
薛福浑身剧烈颤抖,却仍咬牙坚持:“使不得!真……真的是误会!
小人绝不敢对柴家庄有半分歹意!还请柴公子明鉴!”
“薛福,你不是第一次来我柴家庄吧?”
柴远怒目瞪着薛福:“闲逛?迷路?你当柴某是三岁小孩呢!”
薛福冷汗直流,还想狡辩,忽听廊下传来绣靴踩踏地板的声响。
他回头一看,只见薛蟠一边整理着衣衫,一边快步走了进来。
“衙内,救我!”
薛福带着哭腔爬向薛蟠,却被薛蟠迎面一脚踹在肩胛上。
这力道极狠,薛福仰头重重倒在青砖地上,后脑勺撞出闷响,差点晕死过去。
“直娘贼!”
薛蟠踩住他的胸口,靴底碾得他的胸骨生疼。
“你跟本公子说出去透透气,就是这么透气的?我薛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他换上一副笑脸,转向柴远,拱手道:“让柴兄见笑了!我这护卫素来莽撞,薛某回去后,一定严加管教!”
孙二娘冷笑一声:“薛衙内,奴家一介女流之辈,不懂那么多大道理!
就问你老一句,深更半夜带刀撬石板,这透的是哪门子的气?
薛衙内的护卫,倒是比青州的捕快还尽职!”
薛蟠被噎得差点透不过气来,满面通红。
柴家的把柄还没抓到,自己反倒陷入泥潭,想想都觉得窝火。
武大郎看着薛蟠气急败坏的样子,嘴角扬起不易察觉的笑。
你一个小纨绔,想斗智斗勇,还嫩了点!
薛蟠突然拔出宝剑,冷冷地说道:“既然如此,我就当着大家的面,杀了这胆大包天的小贼!”
“衙内,你真要杀小人?”薛福瞪大了眼睛,一脸惊恐地问道。
“薛福,你自作主张,打探柴家庄机密,陷本公子于不义,留你何用?”
说着,就要一剑刺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