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寨的行事风格还是风风火火的。计划定了,马上就开干了。
李墨涵牵头,找了几个种地最有经验的老农,成立了几个“农业生产合作社”,让他们负责推广“超级臭臭肥”和新的种植方法。
最关键的,是在计划启动的动员大会上。
林好让人用麻袋装满了土豆,在指挥部院子里垒了个半人高的“讲台”。他就站在这土豆墩子上面,手里还举着一个足有脸盆那么大的“神薯”变种,唾沫星子横飞地进行动员:
“同志们!弟兄们!老少爷们!”林好挥舞着巨型土豆,“都听好了!未来五年!咱们‘黑北自治区’的头等大事是什么?!”
底下人面面相觑。
“是土豆!”林好自问自答,声嘶力竭,“比土豆更重要的是什么?!”
“是…是更多的土豆?”一个老农试探着喊了一嗓子。
“对!”林好一拍大腿,“就是更多的土豆!有土豆,咱们就能吃饱饭!有土豆,咱们就能养活更多扛枪的弟兄!有土豆,咱们就能跟苍狼国人换大马、换铁器!土豆,就是咱们的钢铁!是咱们的子弹!是咱们的命根子!都给我记住了!一切为了土豆!为了土豆的一切!开干!”
这番极具煽动性,又透着一股子荒诞劲儿的“土豆优先”讲话,把底下人都给喊懵了,但又觉得好像…是这么个理儿?
李墨涵反应最快,当场就被大帅这“化繁为简、直指核心”的战略思想给折服了。他立刻组织秀才班子,把“土豆优先”原则编成了各种朗朗上口的口号,通过“黑风之声”广播、刷在墙上的大标语(那字写得跟土豆似的)、还有组织的宣传队(敲着破锣破鼓,边走边喊)传遍了自治区各个角落:
“多打一个土豆,多增一分力量!”
“煤是工业粮,土豆是咱娘!”
“五年计划开新篇,顿顿土豆赛神仙!”
“学好数理化(主要指认识加减乘除和农具),土豆遍地挖!”
口号简单粗暴,土得掉渣,但意外地深入人心。一时间,整个自治区都掀起了一股“一切为了土豆”的热潮。
当然,计划开始执行,初期肯定是乱成一锅粥。
挖煤的不是抱怨工具不够使,就是不小心挖塌了方;“超级臭臭肥”倒是效果拔群,但也熏晕了好几个负责施肥的倒霉蛋…
整个“黑北自治区”就在这种轰轰烈烈又磕磕绊绊的氛围中,迈开了它“五年计划”的第一步,充满了土味、汗水和数不清的笑料。
海兰泡外围,夏日的阳光烤着大地,临时指挥部附近那段刚修好的铁轨,在热浪里有点晃眼。
“五年计划”轰轰烈烈地开了头,最先落地的,反倒是陈博士那边几个技工班小学徒捣鼓出来的“轨道自行车”。
这玩意儿结构简单,就是把几辆报废的二八大杠拆了,焊上几个能在铁轨上卡住的小轮子,再加固一下车架。俩人前后坐着,一起使劲蹬,就能在铁轨上跑起来,呼哧呼哧的,比两条腿快多了。
消息传开,负责巡查铁路沿线的士兵们可乐坏了。这玩意儿多带劲啊!骑上去,沿着铁轨跑,风呼呼的,比走路威风多了!
很快,几辆新鲜出炉的“轨道自行车”就分配下去了。
结果,乐子来了。
这车没正经刹车,减速基本靠脚往地上蹭,或者干脆往铁轨边上的草丛里拐。
第一天,就有两个巡线兵蛋子,骑着车想试试速度,结果在一个下坡路段没刹住,咣当一下,追了前面另一辆车的尾。幸好速度不快,人没大事,就是自行车轱辘变形了,俩人灰头土脸地扛着车回营地。
没过两天,又有两辆车在一个弯道“狭路相逢”。铁轨就一条道,谁也不肯让。
“嘿!你小子!下道!”左边车上的士兵喊。
“凭啥我下?你咋不下?”右边车上的也不服气。
俩车头对着头,僵持住了。最后咋办?俩车四个人,跳下来,就在铁轨旁边,撸起袖子,“石头剪子布!”
谁输了,谁吭哧吭哧地把那死沉的铁疙瘩自行车抬下轨道,给对方让路。
这事儿很快就传遍了,成了大家休息时的笑料。连王大彪听了都直乐呵:“这帮小兔崽子,还挺懂规矩!”
“轨道自行车”虽然状况百出,但好歹是跑起来了,巡线效率确实提高不少。可其他方面,就没这么顺利了。
尤其是陈博士负责的炼钢厂。
林好这天溜达到河口镇的炼钢厂区,还没走近,就看见几个工人愁眉苦脸地从里面出来,陈博士站在高炉旁边,脸色比炉灰还黑。
地上堆着一坨刚冷却下来的铁疙瘩,奇形怪状,一看就是废品。
“陈博士,又…又失败了?”林好小心翼翼地问。
陈博士叹了口气,指着那坨废铁:“大帅,您看。这一炉,温度没控制好,出来的不是钢,是铁渣混合物。前天那一炉,焦炭比例好像有点问题,炼出来的东西倒是硬,可脆得跟玻璃似的,锤子一敲就碎。”
他顿了顿,语气里满是疲惫:“这土高炉还是不稳定,原料成分波动也大,想稳定产出合格的钢材,太难了。”
周围的工人也都垂头丧气,这已经是这个星期的第三次失败了。
林好看着那坨废钢,又看看一脸沮丧的陈博士和工人们,他其实心里也麻爪。这玩意儿的技术细节,他懂个屁啊!他那农业大学摸鱼的,哪懂炼钢的门道?
但他不能露怯啊!现在整个黑风寨,哦不,是黑北自治区,都指着他这个“大帅”拿主意呢!
林好硬着头皮,走到工头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挤出一个笑容:“老哥,别灰心!失败是成功之母嘛!这说明咱们又排除了一种错误的选项!继续干,总能找到对的路子!”
他又转头对陈博士说:“陈博士,您是专家,我相信您!多总结经验,多尝试,咱们一定能炼出好钢!”
说完,林好自己都觉得有点心虚。这话说得,跟放屁一样。
没想到,工头听了,眼睛里突然亮起一丝光芒,激动地说:“大帅说得对!失败是成功之母!俺们咋就没想到呢!大帅就是大帅,看问题就是透彻!”
陈博士也推了推眼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大帅的‘排除错误选项’理论,很有启发性。或许,我们可以尝试建立一个更完善的实验记录体系,系统性地排除各种变量……”
林好听得一愣一愣的,啥玩意儿?我就是随口安慰一下啊!
李墨涵不知道啥时候也冒了出来,捋着胡子,一脸敬佩地看着林好:“大帅果然深谋远虑!此乃‘知其不可为而为之’的圣贤之道!大帅早已预料到炼钢之艰难,却依然鼓励大家迎难而上,此等气魄,墨涵佩服!”
林好:“……”
类似的事情,还发生在农田里。
“超级臭臭肥”的效果确实好,但那味道,真不是一般人能忍受的。
几个负责施肥的队员,戴着用水浸湿了好几层的口罩,还是被熏得眼泪直流,干呕不止。
王大彪巡视农田的时候,看到这情况,皱着眉头问:“咋回事?干不动了?”
一个队员捂着鼻子,有气无力地说:“彪哥,这…这味儿太冲了,顶不住啊!”
王大彪也闻到那股冲天的臭味,差点没背过气去。但他想起大帅“一切为了土豆”的指示,硬是忍住了。
他捏着鼻子,走到队员面前,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嗯!这味道,够劲!说明肥力足!丰收有望!大帅说了,多打一个土豆,多增一分力量!都给我挺住!”
说完,王大彪自己也差点吐出来,赶紧捂着鼻子跑了。
结果,第二天,施肥队员们全都戴上了简易防毒面具——用破布和木炭做的,虽然效果一般,但总比没有强。
他们一边往地里撒着“超级臭臭肥”,一边互相鼓励:“彪哥说得对!这味儿够劲!丰收有望!”
林好后来听说了这事儿,哭笑不得。他只是想给大家打打气,没想到,这帮人还真当真了。
他找到李墨涵,忍不住吐槽:“老李啊,你看看这都啥事儿啊?我说句话,他们就当圣旨一样,这…这不科学啊!”
李墨涵捋着胡子,笑眯眯地说:“大帅,此乃‘君有所言,臣有所行’的和谐局面!大帅的每一句话,都蕴含着深刻的道理,只要我们认真领会,就能克服一切困难!”
林好:“……”
林好看着眼前这份磕磕绊绊,充满了土味和不确定性的“五年计划”,心里五味杂陈。
他不知道这个土豆版的“五年计划”,最终会把这个刚刚成立的“黑北自治区”带向何方。
他只知道,自己在这个被误解的“大帅”宝座上,是越坐越稳,也越坐越累了。
这时候,冷雨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份文件,神情严肃:“大帅,有一件事,我觉得需要向您汇报。”
林好抬头看着她,心里突然涌起一丝不祥的预感。
“什么事?”他问。
冷雨深吸一口气,说:“最近,我们在苍狼国方向的贸易,可能出现了一些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