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宴前一日,荣王府书房内烛火通明。傅明瑾将西域奇毒倒入青玉酒壶,手指微微发抖。太后派来的老嬷嬷冷眼旁观,突然伸手按住他的手腕。
“王爷可要想清楚,”老嬷嬷声音嘶哑,“这一步走出,便再无回头路。”
傅明瑾眼中闪过一丝挣扎:“本王只是…担心计划有变。”
“太后娘娘说了,明日寿宴上陛下必会赐酒给文思渊。”老嬷嬷松开手,从怀中取出一枚玉佩,“这是先帝赐给太后的信物,关键时刻可调动西郊大营的三千精兵。”
傅明瑾接过玉佩,指尖发凉:“母后连这个都拿出来了?”
“王爷记住,”老嬷嬷眯起眼睛,“明日酉时三刻,无论事成与否,都要立即离宫。”
同一时刻,昭阳殿密室内,文思渊正在检查最后一遍部署。八名暗卫单膝跪地,静候指令。
“明日寿宴,重点盯防三个位置。”文思渊指尖点着宫城图,“御膳房、太和殿侧门、以及……荣王的席位。”
一名暗卫抬头:“大人,若荣王真有异动…”
“不必请示。”文思渊眸色一沉,“当场格杀。”
暗卫们领命退下后,傅星沅从屏风后转出,手中把玩着那枚解药瓷瓶:“都安排好了?”
文思渊转身,眉头微蹙:“陛下不该来密室,这里阴冷。”
“朕又不是纸糊的。”傅星沅走近,将瓷瓶塞进他手中,“拿着,以防万一。”
文思渊握住瓷瓶,突然单膝跪地:“明日无论发生什么,请陛下务必跟紧我。”
傅星沅伸手抚上他的发顶:“朕答应你。”指尖顺着发丝滑至耳际,“起来吧,地上凉。”
文思渊起身时,傅星沅的手顺势滑到他颈后,轻轻一按。两人额头相抵,呼吸交错。
“文思渊,”傅星沅声音很轻,“过了明日,我们都会没事的。”
文思渊喉结滚动,终是忍不住将人拥入怀中。这个拥抱比昨夜在文家旧宅时更加用力,仿佛要将人揉进骨血。
“我会护你周全。”他在傅星沅耳边低语,声音坚定如铁。
寿宴当日,太和殿张灯结彩。傅星沅端坐主位,文思渊如影随形地站在他身侧三步处。酒过三巡,荣王果然起身敬酒。
“皇兄,”傅明瑾双手捧着青玉杯,“臣弟祝皇兄福寿安康。”
傅星沅微微一笑,正要举杯,文思渊突然上前:“陛下近日龙体欠安,这杯酒,奴才代饮如何?”
殿内霎时一静。傅明瑾脸色微变:“这…不合规矩吧?”
“无妨。”傅星沅将酒杯递给文思渊,“朕与文卿,不分彼此。”
文思渊接过酒杯,在众人注视下一饮而尽。傅明瑾瞳孔骤缩,手中酒杯差点脱手。
宴席过半,文思渊突然身形一晃。傅星沅立刻起身扶住他:“文卿怎么了?”
“奴才…有些头晕…”文思渊声音虚弱,暗中却捏了捏傅星沅的手心。
傅星沅会意,高声道:“文卿旧伤发作,朕送他回宫。诸位爱卿继续。”
离开太和殿,文思渊的脚步立刻稳健起来。他反手握住傅星沅的手腕:“陛下,荣王果然下毒。”
傅星沅指尖发颤:“你…真的喝了?”
“无妨。”文思渊从袖中取出解药服下,“昨夜我已事先服过解毒丹。”
两人刚转入回廊,前方突然闪出十余名黑衣人。文思渊一把将傅星沅护在身后,袖中滑出两柄短刃。
“陛下小心。”
刀光剑影间,文思渊身形如鬼魅,所过之处血花飞溅。傅星沅紧贴在他背后,突然瞥见廊柱后寒光一闪。
“文思渊!有暗箭!”
文思渊头也不回,反手一掷,短刃破空而出。廊柱后传来一声闷哼,刺客应声倒地。
当最后一名刺客倒下,文思渊立刻转身检查傅星沅是否受伤。确认无恙后,他突然单膝跪地:“让陛下受惊了。”
傅星沅一把将他拉起:“这时候还跪什么?”声音带着几分颤抖,“你可有受伤?”
文思渊摇头,突然神色一凛:“陛下听。”
远处传来整齐的脚步声,显然是禁军赶到。文思渊迅速将傅星沅带到假山后:“陛下在此稍候,我去去就回。”
傅星沅却抓住他的衣袖:“一起。”
文思渊望进他坚定的眼眸,终是点头。两人借着假山掩护,向慈宁宫方向疾行。这场博弈,终于到了收网的时刻。
慈宁宫外,禁军已将宫殿团团围住。文思渊护着傅星沅隐在暗处,低声嘱咐:“陛下在此稍候,我先去探探虚实。”
傅星沅却一把扣住他的手腕:“朕与你同去。”
“太危险…”
“朕是天子。”傅星沅目光灼灼,“若连面对自己母后的勇气都没有,如何担得起这江山社稷?”
文思渊望进那双坚定的眼睛,终是点头。两人借着夜色掩护,从偏门潜入慈宁宫内殿。
殿内烛火摇曳,太后端坐主位,手中把玩着一柄匕首。见二人进来,她冷笑一声:“来得比哀家预想的要快。”
傅星沅上前一步:“母后为何要置儿臣于死地?”
“为何?”太后猛地起身,“自从你登基,处处与哀家作对!沈巍然入狱,荣王被贬,下一步是不是就要废了哀家这个太后?”
文思渊不动声色地挡在傅星沅身前:“太后娘娘,沈巍然已经招供,您与荣王谋害陛下的证据确凿。”
“那又如何?”太后突然大笑,“你以为哀家会坐以待毙?”她猛地拍手,“来人!”
殿门轰然洞开,数十名侍卫持刀而入。文思渊眸光一冷,袖中短刃已然在手。
“母后,”傅星沅声音沉静,“您当真要走到这一步?”
太后眼中闪过一丝挣扎,随即狠厉道:“成王败寇,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就在剑拔弩张之际,殿外突然传来整齐的脚步声。禁军统领带着大批人马赶到,将慈宁宫围得水泄不通。
“陛下!”禁军统领单膝跪地,“西郊大营三千叛军已被拿下,荣王伏诛!”
太后闻言踉跄后退,脸色煞白:“不可能…明瑾他…”
傅星沅闭了闭眼:“母后,您输了。”
文思渊上前一步:“太后娘娘涉嫌谋反,请陛下发落。”
傅星沅看着眼前这个养育自己多年的女人,声音微哑:“即日起,太后移居冷宫,非诏不得出。”
太后颓然坐倒,手中匕首当啷落地。
回到昭阳殿,傅星沅站在窗前,望着渐亮的天色。文思渊默默站在他身后,递上一杯热茶。
“在想什么?”
傅星沅接过茶盏:“朕是不是太心软了?”
文思渊摇头:“陛下仁厚,是百姓之福。”
“可这仁厚,差点害了你我性命。”傅星沅转身,目光灼灼地看着他,“文思渊,从今日起,朕要你执掌诏狱,肃清朝堂。”
文思渊单膝跪地:“臣领旨。”
傅星沅伸手将他扶起:“私下无人时,不必如此。”他指尖轻轻拂过文思渊肩上的伤口,“疼吗?”
文思渊喉结微动:“小伤而已。”
“朕让人准备了药浴,你去泡泡。”傅星沅忽然凑近,“需要朕帮忙吗?”
文思渊耳根瞬间通红:“不…不必…”
傅星沅低笑:“去吧,晚些朕还有奏折要批,需要你在一旁参详。”
文思渊躬身退下,走到殿门处又忍不住回头。晨光中,傅星沅的身影挺拔如松,那三颗泪痣在阳光下若隐若现。
他知道,从今往后,自己不仅要守护这个人,更要辅佐他治理这万里河山。这条路或许艰难,但只要有他在侧,便无所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