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大夫抱着香炉,撇了眼地上的东西,小红杏反应过来,赶紧捡起来,小心擦拭了一下上面的尘土。
“孽畜是从我这跑的,自然我管!”声音清冷,不容置喙。
“你管事就成。”孙老汉沉吟一声,两句话,盖棺定论,事情也就这么定下了。
夏夏撇了眼虞大夫怀中的香炉,眉头紧皱,但到底没说什么。
围观的人听见真的有妖怪,也就散了,听八卦事小,丢了小命事大。
“喂,管事的,庙里头还能去吗?”本来准备去庙里的人没了乐子,开始催促起来。
“不去了,钱退给你们,前头排队去。”
“你个瘪三,做事不实诚啊。”大爷张口就骂。
小红杏嘴唇咬得发白,却只能认命收拾行李,一边招呼小贩:“强子,门坏了,劳烦到了前面跟庙里的师父说一声。”
自家夫人俭省,平时东西只要能修就不会换新的,凑合还能用,剩下来的银子用来采买药材。
夫人说女子在这世上本就艰难,穷苦人家的更是日子难过,能帮就帮一点。
庙里的师父们人也好,听说有东西坏了,都主动过来修,因此,小红杏也习惯了有事就找邻居。
强子闻言看了看小门,烦躁地摆着袖子道:“走,走...”
总之,两人瘪了一肚子气,强子路过孙家这边的时候,肩膀撞了路中间的孙凳子一把。
“你!”孙凳子当即火了,他也憋屈着呢,什么玩意,丢了妹子都不能讨个说法了,活该吃瘪吗?
却被秀才拉住了。
夏夏看了一眼连接寺庙的小门,里面应该是房子挤出来的窄路,往里看有些暗,衬得墙上刷的黄色也有些暗了。
强子神色焦急地走在前面,跟在后面的人闲庭信步,热闹地聊起刚才的事情,就这样,夏夏看着那些人从阳光走向阴暗处。
孙家人走在前面,后面跟着主仆两人,小红杏背着个小包袱。
“他爹,这事咱是不是冤枉人家了。”见虞大夫这么配合,高翠花频频往后看,心里有些不得劲。
镇上的不少人都认识虞大夫,受过人家的恩惠,因此一路上都没断招呼声。
孙老汉没吭声,面上不显,心里也纠结着呢。
春芽咽了口唾沫,也没有刚开始的理直气壮了,越走孙家人头低得越很。
“夫人,您也太好说话了。”小红杏气鼓鼓道。
虞大夫没有搭话,天空中传来渡鸦“呱呱”的叫声。
忽然,她像是突然对夏夏有了好奇:“夫人,方便问一下你是怎么找到东西的?”
她天生清冷,偏生长得好看,尽管刻意打扮过,但一颦一笑间暴露了女儿家的娇柔,平添了几分亲近。
小红杏瞪了夏夏一眼,没截话茬。
“没什么,我天生比人家鼻子灵,刚才行为比较粗鲁,还望虞夫人见谅。”
夏夏这个人输得起,刚刚被人家将了一军,她认,但不妨碍她脸皮厚,能继续上桌。
虞夫人勾了勾唇角,轻声道:“原来是天生,真好。”她抬起头,看了一眼天上,过了年便是春,也不觉得这日子难捱了。
阳光照耀在白瓷似的脸上,她闭眼感受一下触摸人间的温度“对了,还未请教夫人的名字。”
“夏夏。”
“好名字。”姓氏好,名字也好,寓意更好。
“虞大夫呢?”
“什么?”虞大夫看着夏夏,神情出现了片刻空白,眼神露出迷茫。
正当夏夏准备重复的时候,对方停住了脚步,夏夏心里装着其他事情,差点撞上去。
紧接着,贴着她的右耳,一道冷漠的声音响起:“我叫萋萋。”
夏夏神色一愣,这名字好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明明很重要,偏生关键时刻想不起来。
虞,鱼?
然后,她听对方道:“夏夏,我们还往前走吗?”
自称萋萋的女人站定,嘴角露出一抹残忍的微笑,她直直地盯着夏夏的眼睛,带着审视。
夏夏终于明白那一抹清冷是什么,是一种高高在上,俯视蝼蚁的冷漠。
四周的景象瞬间变了,乌云压顶,孙家人和小红杏统统消失在视线之内。
阴冷的潮湿如同冬日的寒气侵入骨髓,激得夏夏牙齿打颤,理智崩塌,窒息感压得人喘不过气。
她大口喘着粗气,试图平复害怕。
对方如同看蝼蚁一样注视着夏夏,她微启淡粉红唇,语气嫌恶:“我最讨厌别人问我的名字了,凡是知道的,都死了。”
杀意袭来,夏夏瞳孔皱缩,她下狠劲咬了舌头,颤耸感减弱,思想克服恐惧,身体重新恢复掌控权的瞬间,她举刀挡住。
“太慢了。”萋萋讥讽一声,出手打落,却听见“铛”的一声回响,只见另一只刀子砍在腰部。
“哈!什么时候?”
刀子砍不进去,夏夏啐了一口:“你果然有问题!”
这一招是她跟巧姐儿打闹的时候,身体下意识的动作,两人觉得有意思便反复使用。
这一遭,本意就是为了试探。
萋萋袖子一甩,夏夏被抛了出去,重重砸在地上,这一下恨不得把她的五脏六腑都震碎了。
“还真是厉害,失忆了都不老实。”
夏夏瞳孔皱缩,没有接话,反而念了一道咒语:“天道茫茫,鬼道兮兮,摄魂九幽,魄散魂锁...什么意思?”
她语气坚定,料到虞萋萋会懂。
“哈哈~”闻言,对方笑得张狂又得意,她毫不吝啬地赞叹道:“真是不错,竟然能听懂,这是开窍了啊,可惜,真是可惜。”
又是开窍!夏夏咳出一口血。
萋萋走到她面前蹲下,低沉的嗓音像是被时间酿成的醇厚美酒,偏偏带着残忍:“什么意思,夏夏,这是摄魂令呢,巧姐儿她没救了呀。”
“铛铛~”连续几声,不知什么时候,夏夏手中的刀子竟然又砍了过来。
头也不行!
萋萋眯了眯眼睛,先是不可置信,随后眼里闪过憎恶,破口大骂道:“原本以为是个聪慧的,没想到还是茅坑里的臭石头。”
冥顽不灵!这副样子看着就讨厌,白瞎了!
她越想越气,骤然站起,骂过还不解气,忽然她眼睛一瞟,像是看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
虞萋萋恢复成了虞大夫,重新带上清冷的面具:“你不是好奇摄魂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