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红杏一只手端着香炉,一只手把夫人准备好的小荷包递给方丈,方丈早就眼巴巴望着,得到了想要的,自然感恩戴德。
忽然她想起什么,叫住了返身欲走的方丈:“对了,夫人说近来天气潮湿,烦请方丈多备一盏。”
方丈一听,本来就皱巴的脸又平添了几道岁月的痕迹:“这...我...”
小红杏闻言笑道:“实在不行,也不脏您的手,您派人喊一声,我自己去就行。”
她想着左右不过两捧,香灰这东西夫人哪怕看得起,其余的逃不过倒掉的下场,再说这也不是什么稀罕物。
老和尚神色尴尬,犹豫了好久,最终咬牙认命一样:“哎,成吧。”
就在小红杏刚把门关上,另一边连接外面的角门被人狠狠从外面踹开。
夏夏大刀阔马地站在门外,拿着手臂粗的棍子,棍子头指着虞大夫质问:“你到底把巧姐儿藏哪了!”
而且,后面跟着同样愤怒的孙家人。
凶神恶煞的摸样把小红杏吓了一跳,更不必说她家娇滴滴的夫人。
小红杏连忙把自家夫人护在身后,扬着尖细嗓子,叉腰骂道:“恩将仇报的狗东西,谁给你的胆子在这里耍混。”
她哪里见过这种架势,心里也害怕得很,可是想想又觉得自己这条命都是夫人给的,就算自己怎么着,也不能让夫人受伤。
而且自从被夫人收留之后,这种人小红杏见得多了,特点是大多数穷得要命,偏偏一肚子心眼。
夫人给他们看病只收少量的钱,可是那些却跟个贪吃的臭虫一样,巴不得自己没占够便宜,有时候吃了还想着拿的。
她本来以为夏夏跟人家不一样,夫人不嫌弃她是失魂症,还冒着风险给对方诊治。
果然是穷山恶水出刁民,总之,她现在一肚子火气。
“小红杏,回去!”虞大夫小声呵斥道。
夏夏没有接话,棍子猛然往前一戳,小红杏下意识向后倒,露出后面那张温顺的脸。
挥舞的棍子带着风,贴着虞夫人的鼻子停下,极具威压。
不过,她没动,也没有怪罪夏夏的粗鲁,反而温润开口道:“这位夫人,您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不仅没慌,还嘱咐小红杏找人把门修好。
春芽可不会跟她细声细语,直接指着她的鼻子骂:“瘪犊子玩意,瞧着像个人,没憋好尿,你就说,后山的妖怪是不是你养的?”
巧姐儿两人还在妖怪手中,每拖一会,就多一份凶险,春芽没那闲工夫听对方瞎扯。
秀兰小眼睛乱转,瑟缩地拽着大嫂的衣袖,却被春芽甩开了,她正待说什么,却收到对方的眼神警告。
见事情败露,小红杏听了这句话,脑袋中轰隆作响,肉眼可见的慌张了起来:“你怎么知道?”
刚说完,正赶上小贩带着一堆人过来,几句话比晴天霹雳还管用,大道上的人呼啦啦全都围了上来。
顿时,本就不大的门被挤得水泄不通。
“什么妖怪,难道是这女人养妖怪?”小贩指着夏夏,话语中满是恶意,眉宇间还掺杂了点得意。
等大伙弄清楚孙家人污蔑虞大夫养妖怪这事,彻底坐不住了。
一个遛弯拄着拐杖的老大爷敲了敲门框,浑浊的眼睛盯着夏夏,语气威严:“丫头,讲事情要有证据,虞大夫在这万安城里可是出了名的心善,老头子可不允许好人寒了心。”
高翠花坐不住了:“你个老货敢站到姑奶奶面前拉屎,耳朵塞驴毛了,刚才她说的都没听见是吧。”
夏夏没有管其他人,而是从兜里直接掏出一个东西,抛在虞夫人面前:“这个,你怎么解释?”
原来自从那天之后,她又仔仔细细在山上又找过,若有若无的香味跟寺庙这边一模一样。
沿着味道找到河边,发现了这个,于是才有了开头那一出。
东西怪魔怪样的,非一般普通穷苦人家能见的,但老头见了,瞬间说不出来话了,在场有见识的,自然也知道怎么回事。
小红杏到底经历不多,加上心虚,竟被逼得直接哭了出来:“不是我家夫人本意啊!
啊?小贩咽了口吐沫,人群窃窃私语。
“这是个啥?”
有知道一点的指了指上面:“仙人用的,说是养妖怪的,总之,这里面学问大着呢?”
“啊?普陀大师不是说妖怪吃人还害人嘞,仙人怎么跟妖怪扯到一起,这不是乱了套了。”
“可咋整嗳!上面都跟妖怪搞一起了。”
原本一边倒的架势慢慢有所倾斜。
翠花一脸嫌弃地看着老头,老头骂了一声“悍妇”。然后对后面人扬声道:“大家先别下结论,我们听听虞大夫怎么说?”
好歹把场子又找了回来,嘈杂的声音慢慢小了,反驳的声音却也明晰了。
一个小伙朗声道:“这还争什么,莫说镇子上,加上方圆数百里,会术法的人也只有一个。”
虽未点明,但大伙都知道是谁。
虞夫人半点不恼,从小红杏手上接过香炉,朗声道:“没错,我确实跟妖怪有所牵扯。”
这下子彻底在人群中掀起风浪。
“我就说这娘们不是个好人,会术法的都没一个好东西。”人群中一个瘦猴一样的男人“啧啧”两声。
“谁说的,李神婆就很好。”旁边挨着他的小媳妇不动声色地挪了挪脚。
“那是你不知道。”
小媳妇懒得搭理这人,翻了个白眼。
小红杏眼看不少人往夫人身上泼脏水,大声抽搐地哭着解释:“不是的,半年前,妖怪在镇上兴风作浪,是我家夫人和普陀大师联手收服,关在院子里,却不成想,趁大家不备,挣脱法器逃了出去...”
“杀了就是了,怎么还养着?”不解释还好,一解释不少人又不傻,自然听出来点东西。
当然也有无脑追捧的:“肯定是杀不了啊,要不然虞大夫怎么会把它关起来!”
“失魂症是不是跟这个有关系。”
“我看像...”
争论的声音越来越大,夏夏皱紧眉头,二话不说,提起棍子在门框边使劲敲了一下。
别看她没啥大的情绪起伏,但这一下明显是下了狠劲,传出一声脆响,棍子应声而断。
人群一声声惊呼,不少前面的人下意识害怕后退。
“我再问一遍,巧姐儿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