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敦的雨夜比平时更冷,透着股湿漉漉的霉味。
凌晨三点,路透社总部的一台老式电传机突然发疯似地跳动起来。一名值夜班的编辑揉着惺忪的睡眼,扯下那张还在发烫的打印纸。只扫了一眼,他的困意瞬间就被冷汗浇灭了。
标题没有花哨的修饰,只有一行加黑的粗体字:【突发:皇家海军特遣舰队在南大西洋遭遇伏击,英国装满物资的运输舰中弹起火,伤亡不明。】
这份情报太详细了,详细到连导弹的型号、击中部位甚至是舰长下令弃舰的时间都精确到了分秒。这是陆青山通过特殊渠道截获的阿根廷军方战报,比英国国防部的内部通报还要快了整整两个小时。
消息像长了翅膀的瘟疫,顺着电话线钻进了伦敦每一个金融大鳄的卧室。
早上八点,伦敦证交所开盘。
没有试探,没有拉锯。大盘直接跳空低开。英镑兑美元的汇率线,像个断了线的风筝,一头栽了下去。
1.60。
1.55。
1.50。
交易大厅里乱成了一锅粥,红马甲们嘶吼着挥舞手臂,电话铃声响成一片,但这会儿没人买进,全是抛单。恐慌,是最廉价的燃料,一点就着。
罗斯柴尔德家族的庄园里,昨晚的香槟杯还没撤下去。
乔纳森·罗斯柴尔德穿着睡袍冲进书房,头发乱得像鸡窝。他抓起那部直通唐宁街10号的红色电话,手指哆嗦着拨号。
“嘟——嘟——”
占线。
再拨。还是占线。
“该死!”乔纳森狠狠把话筒砸在桌上,水晶烟灰缸被震落在地,摔得粉碎。
平时这时候,那位“铁娘子”首相的秘书早就该打电话来通气了,承诺央行会入场护盘。可今天,唐宁街的大门紧闭。因为在那个房间里,首相正对着那份战损报告发抖,内阁紧急会议吵翻了天,没人顾得上金融城这帮吸血鬼的死活。
几千公里外的京城,富强胡同。
陆青山坐在藤椅上,面前摆着一碗刚煮好的炸酱面,还在冒热气。他手里拿着筷子,却没急着吃,而是看着旁边那部一直保持通话状态的卫星电话。
听筒里传来李治安压抑不住的兴奋声音:“老板,英镑崩了。乔纳森在拼命调钱护盘,但他那点钱扔进去连个响都听不见。”
陆青山拌了拌面条,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今天的天气:“火候到了。把咱们手里的‘核弹’扔下去吧。”
“全仓?”李治安的声音颤了一下。
“全仓。”陆青山夹起一筷子面,“不留后手,不留退路。告诉华尔街那帮人,谁敢接盘,我就连他一起埋了。”
随着这道命令,星汉集团在纽约、伦敦、香港囤积的数百亿美金空单,在同一秒钟被抛向市场。
这不是雪崩,这是核爆。
伦敦金融城的电子屏幕上,英镑汇率瞬间击穿了1.45的心理防线。
乔纳森看着屏幕上那根几乎垂直的阴线,脸色惨白如纸。他手里那一千五百亿英镑的资金池,加上十几倍的杠杆,此刻正在以每秒钟近千万英镑的速度蒸发。
“快!联系三井!联系住友!”乔纳森冲着管家咆哮,“让他们出资!我们是盟友!如果我死了,他们也别想活!”
电话打通了。
但传来的不是援兵的消息,而是背刺的尖刀。
“乔纳森先生,非常抱歉。”三井财团的代表语气冷漠,“鉴于目前局势,我们要控制风险。我们刚刚……平掉了多单,并且反手做空了。”
“什么?!”乔纳森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你们这群背信弃义的黄皮矮猴子!”
“这是生意。”对方挂断了电话。
日韩财团不仅跑了,为了自保,他们还狠狠地踩了乔纳森一脚,跟着陆青山的节奏疯狂砸盘。
但这帮人也没落着好。
陆青山早就防着这帮墙头草。就在他们以为能跟着喝汤的时候,陆青山在汇市的另一头——美元兑日元和韩元的交叉盘上,埋伏好的资金突然发难。
日韩财团刚把英镑卖出去,回头一看,自家的货币被陆青山做空了。两头挨打,左右互搏,刚才赚的那点带血的筹码,转眼就赔了个精光。
上午十一点。
伦敦金融城上空阴云密布。一家又一家拥有百年历史的基金公司宣布爆仓,清算人员抱着纸箱子,像丧家之犬一样被赶出大楼。
乔纳森瘫坐在那张路易十四时期的椅子上,双眼无神。
完了。全完了。
家族在欧洲的流动性枯竭,银行开始抽贷,如果再不补缴保证金,罗斯柴尔德家族持有的法国酒庄、瑞士的艺术品信托,甚至祖传的城堡,都要被强制拍卖。
这时,星汉集团伦敦分部的大门被敲开了。
来人不是警察,而是一位穿着深灰色西装、面容憔悴的中年人——英国首相和财政大臣的特使。
李治安坐在老板椅上,没起身,只是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喝茶还是咖啡?不过我们这只有速溶的。”
特使没心情喝茶,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李先生,能不能请陆先生高抬贵手?如果英镑再跌下去,英国的经济就要倒退十年。首相……很焦虑。”
“那是你们的事。”李治安耸耸肩,“我们是合法交易。不过,既然您来了,有些话我可以转达。”
特使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请讲!”
“陆先生说了,我们要伦敦金属交易所(LmE)的一个定价权席位。”李治安竖起一根手指,“还有,罗罗航空发动机集团公司百分之十五的股权,我们要控股。”
特使倒吸一口凉气。这是要卡英国工业的脖子啊!
“这……这需要议会批准……”
“那就去批。”李治安看了看表,“再过半小时,英镑可能会跌破1.30了。到时候,你们想卖都没人买了。”
特使咬着牙,转身冲出去打电话。
十分钟后,陆青山那部黑色卫星电话响了。
是个陌生号码。
陆青山接起来,没说话,只听着那头沉重的呼吸声。
“陆先生……”声音沙哑,带着哭腔,是乔纳森,“我是乔纳森。求您……放过家族的信托基金。那是我们要留给后代的……”
那个曾经在酒会上端着红酒杯、用鼻孔看人的天之骄子,此刻卑微得像条狗。
“乔纳森。”陆青山吃完了最后一口面,抽出纸巾擦了擦嘴,“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乔纳森在电话那头崩溃大哭,“只要您停手,什么条件我都答应!法国的波尔多酒庄,还有那几幅毕加索的画,都给您!”
“我对画没兴趣。”陆青山点了一根烟,“除了刚才跟特使提的条件,我还要加一条。”
“您说!您说!”
“从今天起,你滚出罗斯柴尔德家族的核心管理层。”陆青山吐出一口烟圈,“我不想再在任何一张财经报纸上看到你的名字。去非洲也好,去南极也罢,消失。”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
那是权力的滋味,比死还难受。但乔纳森没得选。
“……好。我答应。”
“成交。”
陆青山挂断电话,转头看向一直站在旁边大气都不敢出的林月强。
“通知李治安,平仓。”
“姐夫,这就收手了?”林月强有点意犹未尽,“再砸一会儿,这帮洋鬼子裤衩子都得输没了。”
“做人留一线。”陆青山站起身,走到窗前看着院子里的积雪,“真把英国逼急了,他们会掀桌子赖账。现在这样刚好,肉吃到了,骨头也没卡着喉咙。”
这一天,被后世的金融教科书称为“伦敦黑色星期三”。
星汉集团在这一战中,卷走了超过五百亿英镑的利润。更重要的是,陆青山拿到了通往世界顶级工业俱乐部的门票,成为了真正能和国家机器平起平坐的“影子财阀”。
莫斯科,克里姆林宫的地下掩体里。
叶利钦看着情报部门送来的简报,那张胖脸上表情复杂。他手里拿着酒瓶,对着身边的普丁晃了晃。
“看看这个东方人。”叶利钦打了个酒嗝,“拿我们的黄金当盾牌,用英国人的钱买我们的资源,顺手还把那帮傲慢的欧洲贵族脸都打肿了。”
普丁接过简报,灰蓝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芒。
“这才是真正的强盗。”普丁低声说道,“比我们还要狠。”
“既然是强盗,那就好办了。”叶利钦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牙,“强盗只跟强者做朋友。看来,咱们那条油气输送管线,得修得再快点。”
京城的夜深了。
陆青山推开房门,林月娥已经睡了,床头灯留着一盏昏黄的光。陆晓雪的小脚丫露在被子外面,睡得正香。
他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把女儿的脚塞回被窝,又给妻子掖了掖被角。
谁能想到,就在刚才,这个动作轻柔的男人,在大洋彼岸引爆了一场金融核弹,让无数豪门一夜之间灰飞烟灭。
陆青山脱下外套,躺在床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这一觉,能睡个踏实了。
但江湖的风,从来不会真正停歇。
不过,那是明天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