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极长。
五洲之地暗无天日。
不知多少人纷纷心神战栗，以为太阳便要就此消失不见。
嚎哭之声哀嚎遍野。
唯有祈求苍天降下神迹，驱散阴云。
……
临阳城外。
璃华站在营帐门口，抬起头默默看着远方天空反复无常的变化。
她知道姜北为何没有第一时间呼唤她。
曾经，姜北答应过她，要让她跳出棋盘，当一只自在纷飞的蝴蝶。
只是心中就是割舍不断。
很想再次回到他的手中，再次君临天下。
可是，眼中的他，是如此熟悉，又是如此陌生。
没有姜北主动呼唤。
璃华心中忐忑着，竟是不敢主动亲近。
曲怜月凌空立在高处，手中握着一方铜锣，时不时指挥着城内军士来回攻杀。
璃华缓缓蹲在地上。
土色暗红，吃惯了血肉的蚂蚁四处游走着。
璃华不知是从何处折来一张草叶，接起蚂蚁便不断翻转着观看。
既是百无聊赖，又是黯然神伤。
忽然间，璃华气呼呼地将叶片按在地上，反复揉搓着。
反复几次，又哭丧着脸，一副后悔的神色。
一手使劲拍打将叶子按在地上的手。
“该打！让你手欠，该打！”
“该打…”
“璃华！”
一道温和又熟悉的声音仿佛于耳边响起。
璃华已是满脸笑意。
“来啦~”
璃华的身影转瞬消失不见。
下一瞬。
临阳城皇宫废墟上方。
姜北手中凭空出现一把雪亮长刀。
“公子…你现在到底…是谁呢？”
姜北横刀在前，轻轻手掌轻轻抚过刀身。
“我，从来都是我，没有变过。”
璃华欢喜的声音传来：“其实公子已经变了，以前其实挺让璃华害怕的。”
姜北哑然。
脑海里数之不尽的碎片还四处散落着，一时间根本无法尽数接收。
每每轻微接触，便有一种神魂欲碎的剧痛传来。
但是姜北相信自己依旧会是自己，不会因为受到任何外力的影响而改变。
“抱歉了，分明说过了不再让你经历刀光剑影的。”
手中长刀轻轻颤抖。
璃华平和道：“没关系的，或许当初的璃华才是错的，其实璃华也很享受鏖战四方的快意呢。”
姜北随手握紧刀柄。
“不管如何，这一战之后，去留皆由璃华自己选择吧。”
“你已经跟着我吃了太多苦头，是时候该过独属于你自己的人生了。”
璃华哽咽的声音继续响起。
“我不！公子要是这么说的话，那璃华就跑进公子心湖里待着，再也不出来了。”
姜北伸出另一只手挠挠头，极为怪异的脸庞上浮现出几分苦笑。
璃华蓦然失笑：“反正这就是璃华的选择，公子可不能强迫璃华。”
“好吧。”姜北叹息一声。
“那么，便让我们再一次并肩作战吧！”
姜北长刀遥遥指向那越来越多的漆黑恶鬼。
“只可惜，公子我还没能完全掌控住自己的力量。”
“璃华，你害怕吗？”
手中长刀嗡鸣不已。
“毕竟公子此前的肉身强度只在法身。”
“不过放心好了！公子永远可以相信璃华！”
姜北重重点头。
“那便开动吧！将这些拙劣的模仿者统统抹杀！”
“背水秘法？书院的老家伙们还真不要脸，竟给他们借鉴去了。”
姜北默念一句“破而立”。
整个人化作一团炽烈燃烧的黑色炽焰转瞬消失不见。
顷刻之后，天空传来无数道尖利刺耳之声。
一抹抹暗黑刀光将方圆百里尽数填充。
天空上，许多正在酣战的正道修士纷纷怪叫着急速撤离。
刀光所及，残垣断壁化作齑粉，妖邪恶鬼灰飞烟灭。
仿佛一处密不透风的暗黑囚笼，触之即死。
天空上，不知多少位漆黑恶鬼当场湮灭，爆裂开来，化作漫天黑雾。
姜北右眼疯狂旋转，无数黑气旋转着化作一缕黑烟纳入其中。
宫殿下方，连绵不绝的妖邪大军纷纷浮现。
姜北双手握紧刀柄：“可惜了，暂时还没能学会那一招断因果。”
“不得不说，我那便宜师父虽然修为不咋样，但是在刀道一途的本事当真不弱。”
“璃华，还记得多年前与你一起身陷绝境之时的那一刀吗？”
“当初拼尽全力也才能斩出一刀。”
“现在嘛，我倒是想看看我这便宜师父杀力最大的一刀，到底能不能抽尽我的生机和灵力！”
姜北高高举起长刀。
破而立的先天神通极尽催化。
“该死的两条老狗！今日先收你等些许利息，迟早有一天，姜北必定亲自斩你二人狗头！”
天空上。
天地似乎都感应到了这一刀的不凡。
层叠阴云疯狂翻转，时而天光乍亮日头高悬，时而黑如漆夜明月攀升。
惊天动地的一刀。
让无数还在抵抗的妖邪恶鬼纷纷站立不稳。
无数正道联军纷纷抬头看向远方天空。
褚秀山拍了拍梁垣的肩膀。
“快圣老哥，且看我那徒儿的刀法凌厉否？”
梁垣随手拍掉褚秀山的手掌。
“还成。”
褚秀山大笑道：“还成就好，就是很赶巧，那是褚某自创的刀法，名为孤掷，梁老哥要不要学？”
梁垣翻了个白眼：“滚蛋，再啰嗦，老子先砍你十七八剑。”
不远处。
鸣道宗的老宗主洪夏目光呆滞。
“若说世间最擅长攻伐之人，恐怕当属天妖无疑了。”
声音不洪亮，但是在场修行者大多已是得了道的世间大能，自是听得十分清晰，闻言竟然纷纷默不作声。
赵虚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老天爷赏饭吃是这样的。”
“对了，跟各位先交个底，我春境与天妖共进退！”
“此战之后，诸位若是翻脸，尽管杀来！”
不戒单手立于胸前：“阿弥陀佛。”
“小僧于道法之外，其实略通拳理，随时恭候各位问拳！”
赵虚手里提着个铃铛轻轻摇晃。
叮铃之声清脆悦耳。
“喂，凌雪宗那老家伙，不得表个态？当初你不是也差点与我三人斩鸡头烧黄纸？”
一位一身雪白的中年汉子提着剑，一脸乐呵呵的模样。
却是凌雪宗老宗主裴襄。
“裴某倒是想，可是你家大哥不是嫌弃裴某年纪大吗？”
“不就是一个大哥的名头吗？撇除年纪不算，他叫我一声大哥也不算吃亏吧？”
“对了，那小赵啊！”
赵虚无语道：“咋了？”
裴襄笑道：“北洲的雪山毕竟还是太冷了，也没啥养眼风情可看。”
“此战之后，裴某打算以战功换取出云国万里地盘，在这边建个下宗玩玩。”
“到时候你二人可得过来撑撑场子啊。”
赵虚点头笑道：“好说好说，到时候把你家那位白霜长老带上就成。”
正说话间，一道赤红身影猛然出现。
一脚踹在赵虚后背上。
“妖邪杀完了吗？看戏很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