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啊啊啊——!\"风辰的惨叫裹着血沫从喉间迸出。
他残存的左手死死抠进地面,指甲在混凝土上犁出五道血沟。
右眼因面部肌肉腐蚀无法闭合,暴突的眼球映出雨中狂舞的怪物。
水蛭的能量核在暴雨中急速充能,新生的环节躯体泛着诡异的虹彩。
它昂首吞下洛依璇的长枪,枪柄在消化道内熔成铁水。冷秀的真身被触须缠住脚踝倒吊而起,分身在酸雨中接连湮灭。
刘海瑞挣扎着爬向兄长,却发现刘家志的岩甲手套已与手掌熔在一起。
绝望的嚎哭被雨声稀释,整片战场只剩下水蛭节肢摩擦甲壳的咔嗒声,像死神在清点祭品。
风辰的白骨右手突然插入地面。
他残存的左眼泛起青灰色风暴,被腐蚀的面部血管如活蛇般蠕动。方圆百米的雨水突然静止,在空中凝成亿万冰晶。
\"快......走......\"沙哑的嘶吼从喉管挤出。
洛依璇看见风辰的脊椎凸起尖锐骨刺,暴雨在他周身形成逆流的旋涡。水蛭似乎感应到威胁,所有触须放弃猎物,发疯般刺向风暴中心。
最后一刻,一道翠玉笛声刺破雨幕!
风辰凝聚的风暴陡然溃散,整个人如断线木偶般栽倒。
水蛭的触须在触及他身体的瞬间,被突然出现的混凝土巨手捏成肉泥。
“队长?!”
洛依璇趁机接住风辰,满脸疲惫的望着来人,发出了最后一声呼唤。
几小时的战斗已经让身体接近极限,极致的疲惫已经承受不住眼皮的下垂了。
眼看就要栽倒下去。
一道风腕卷起她整个胸口,转头一看,风辰的脸上发出油炸肉的滋滋声,身体周围的血色逐渐褪去。
冰凉的雨滴打在脸上,不断压缩腐蚀溶液,最终使他的脸定格在了那一刻。
风辰,毁容了。
整个上身基本上溃烂了,露出森森白骨,脸部犹如僵尸一般扭曲,脖子间的血肉犹如刚炒焦的锅巴一样。
原本清秀的小男孩变得犹如一个怪物一样,与那些怨魅相比简直无异,唯有额眉间的那莲花印寸余未变,在夜空中依旧散发着闪耀的光芒。
“风辰……”洛依璇望着这一幕痛心不已。
虽然不知道先前发生了什么,导致救援支队久久未来,但造成这样的局面让她完全处于内疚之中。
毁容呀毁容!
如此严重的伤势,谁知道有没有可能复原,而且面部溃疡的疼痛根本不是一个孩子能够承受的。
但这并不代表着没有救治之法。
个别云影之上的大能是有这个手段的。
穆阳的阴阳天生法。可令人阴阳轮转,使整个人焕然一新,但却有个弊端。那就是受此功法之人所有的一切都会转换成与原先相反的情况。
比如说男变女人,善变恶。
还有时间之主彦腾,可逆转时空来恢复风辰的容颜,但现在处于战争之中,哪有时间去请他?!
况且起来之后他又会帮忙吗。等这场战争结束后,可能已经过了好几个月了,到那时候再逆转时光代价会非常大,为了一个素未相识的小子,根本没必要这么费劲。
最后就是云宁筹天的天道老人,南鹤宫。此人神能是天道法则,要修复容貌自然是不在话下。可他老人家常年隐居,很少出手,而且行踪难觅,大概率不可能会指望这人。
也就是说风辰现在有80%的概率要一直要你这样的容貌过完一生了。
洛依璇忍不住的想象:如果自己像他那样毁容会怎么办。
“队长……”
洛依璇满怀痛心,最终一双带有哀求的眼神望着赶来的罗志峰。
堂堂队长级的罗志峰看到这样的伤势之后也是皱眉,重点不在于伤势之重,而是这样重的伤势竟然在一个孩子身上。
他不知道眼前这个少年是否能承受住这种痛苦。
因为溃疡处的血肉还是鲜活的,还没有彻底固形,所以说撕心裂肺的痛依然存在。
但看到自己的伙伴同样伤的不成样子。这一切都是源自于战争,想到这里他不禁微微的叹了口气。
“罢了,依璇,你带着他去37号街市区,那里有我们最近的治疗站。想要恢复容貌是不可能了,至少得先给他止住疼痛,在环境的加持下,相信效果应该不是很甚微。”
罗志峰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轻柔安慰,因为他还有太多的地方要支援了。很多小队已经陷入苦境,他收到命令就是一路赶来支援的。
洛依璇抿了抿嘴唇,倾盆大雨中,她的眼神慢慢变得坚韧起来。
她是第26小队的前锋,候选队长,未来云影,怎么可以在这种关键地方倒下?!还有无数的同伴在拼命战斗,拼命守护家园。
即使这些朝夕相处的同伴战死了,她也必须要继承他们的意识,将一个穹者的职责尽到最后!
“洛依璇受命!”
现在她没有武器,一路而去必定会很艰辛,但即使没有武器,她这双手依然可以战斗。
少年被女子扛在背上,一路顺着满天大雨向前冲刺。
洛依璇有太多的情感没有发泄出来了。
风辰真实身份暴露时的震惊,以及他突然出现在战场时的诧异,还有使他毁容的内疚。
所有的情感都围绕着这个身怀秘密的少年。
听起来有些可笑。口口声声说我们是朋友,可最后我也只是知道你的名字,对你的过往一概不知。
如果可以,我希望我们永远是朋友,而不是战友……
因为身为穹者,就必须要失去一切!
这是当年她初入穹者,自己的老师,自己的队长,罗志峰告诉的道理。而现在她又在心里默念了一遍。
而与此同时,在一片金色汪洋中,风辰与墨琳初相视而立。
那青衣女子开口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风辰那一双惊愕的瞳孔随即变得暗淡起来。
紧握的拳头也不知不觉垂了下来……
“哈哈哈哈哈……老天不公呀!我的存在要到此结束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