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枫久久地凝视着阿岑那张认真又痴狂的面孔,良久方道:“原来,你也是一个疯子。”
“不疯魔不成活嘛!”阿岑很愉快地笑了笑,把掌心搭在云枫右手背上,低低地道,“所以,你要试试吗?”
那语气里,仿佛蕴含着无尽幽深的蛊惑,像一条毒蛇嘶嘶吐信,将猎物缠绕其中,越缠越深,欲罢不能。
时间一分一秒地在流逝,时间久到阿岑都以为云枫已经睡着,甚至这个提议不会有结果的时候,云枫忽然抬头,冷冷地注视着她,语声十分缓慢:“那你来吧。不过我要是疯了或是傻了,希望你能立刻把我弄死,不让我落入有心之人的手中。那样,与其让我成为丧心病狂之人的爪牙和工具,或是玩物,那我宁可去死。”
阿岑郑重其事地盯着云枫的眼眸,一字一顿地道:“好吧,本来桑昆就没想让你活——若是你不能为他所用的话。”
话音一落,阿岑再不废话,径直起身走进身后的小门里,过了几秒钟,又拿了一根注射器出来,温柔地蹲在云枫脚边,好像一只乖巧又俯首贴耳的宠物在偎依着主人。
云枫心里对这个场景的抵触又淡了几分,他任由阿岑挽起自己的右胳膊袖子,垂头低低地道:“就不能先催眠吗?”
“哈。”阿岑笑了一声,语气里是无限嘲讽,“别以为我不知道,像你这种心思细腻,敏感多情,聪慧敏锐,又习惯把一切掌控在你手里的人,是很难被别人催眠的。你非常抵触别人进入你的内心,探知你的想法。你把真实的自己深深地掩藏起来,因为过去的那些经历……你不想被别人剥开你的旧伤疤,让新伤旧伤一块流血。那我当然……会先让你放弃这种状态啊……你好好地感受,不要再沉迷于那些累累伤痕了,你……”
再后来的语句,云枫一瞬间听不清了,因为针尖已经刺入了皮肤,伴随着一阵轻微的刺痛,一股无色透明药液缓缓注入了云枫的身体。
他张了张口,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一股轻微舒畅的感觉如同涓涓细流,轻而易举地汩汩地流遍全身,浸透了每一寸腑脏。
这时,云枫听见阿岑的声音越发悦耳动听地在自己耳边响起:“不要再执着于那些惨痛的过往了,那些其实是大梦一场。你睁眼看看,你和你家人美好的曾经,你们……曾经是那么父慈子孝,兄友弟恭,你们原本是和谐的一家人啊。”
云枫微微睁眼,沉重的身体竟然渐渐变得轻盈,自己正身处一片青绿色草坪,蓝天白云在头顶悠悠流转。
一个小男孩正冲自己跑来,而自己身后,一双坚实有力的手臂轻柔地圈住了自己的肩膀。
一种无与伦比的放松与畅快随着那人的手掌覆盖,笼罩了云枫全身上下的每一个毛孔。
云枫根本起不了任何心思去抵抗,而是顺其自然地回过头,嘴角露出忍不住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