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办法,他只好换了另一个王子和美人鱼的故事……
夜深人静,安庆渐渐入睡,李伟停下了讲述,替她掖好被角。
走到窗前望向漆黑的夜空,目光愈发深沉。
太祖皇帝将他推入了一条未曾设想的道路,此路无退,唯有奋不顾身!
……
东方初晓,微光洒满人间,李伟一夜伏案而眠,待天色尚未完全明亮时苏醒,随即整理行装准备出门。
临至门口,却驻足片刻,沉思后返回床畔,望向仍在酣睡的安庆,指尖轻咬,小心翼翼掀起被褥,在合适的位置挤出两滴鲜血。
为她掖好被角,李伟这才迈步开门离去。
虽晨光初现,庭院内已有仆役清扫。
皇家规制森严,这些奴仆不敢如小月小翠般散漫,见到李伟外出,齐齐躬身行礼。
李伟冷脸疾行,众人直至其身影消失才敢抬头继续工作。
当他即将跨出家门之际,吴勇与脱火赤率众侍卫前来问安。
“驸马爷!”
“见过驸马爷!”
“见过神机……驸马爷!”
……
脱火赤、吴勇及几名侍卫毕恭毕敬施礼,李伟仅抬手示意。
“驸马爷欲往何处?我等可否随行?”
脱火赤热情询问。
名义上这些侍卫归属公主管辖,但公主驸马一体,吩咐下来自当听从。
李伟瞥了他一眼,略作思索点头道:“行,带人随我去一趟军器局。\"
……
这批侍卫乃太祖所赐,一来保护他,二来亦是在监视,这一点他心知肚明。
然而今日之事,他并无隐瞒太祖之意,即便锦衣卫尚未现身,朱元璋的眼线必定不少。
在他羽翼未丰之前,也不会对太祖有所隐瞒,若要行动,也定是光明正大。
有这些侍卫同行,事情倒也便利。
“属下领命!驸马爷请。\"
脱火赤依照大明礼仪敬礼完毕,殷勤地走在前方为他推开大门。
吴勇不多言语,只应了一声是,随后与李伟一同出门。
李伟带领侍卫径直前往军器局。
军器局内,那些曾被李伟搭救的近千名匠人也已归返,当年几人被斩首示众时,众人无不惊恐,直到见所有匠人均获释,方才渐渐安定下来。
李伟握着军器局署理敕谕,此刻已能堂而皇之地处理事务。
当他踏入军器局时,工匠们的反应较以往好了些,至少不像从前那样避之不及。
然而,他仍能察觉到那些闪烁的眼神。
毕竟谁都怕死,听从他命令的人中已有几人被处决,这让他在此地的威信大受影响。
今日,他不仅要重树威信,还要彻底解决徐勇的问题。
虽然目前无力对付更多人,但徐勇必须马上解决!
李伟归来,引起些许波动,尤其是刚从刑部释放回来的几人,他们对他更为信任,因李伟不仅救了他们,还让他们毫发无损地归返。
带领吴勇等人巡视军器局,众人皆知这位前侍郎大人再度掌权。
有人窃喜,期盼恢复往昔安逸;有人惶恐,担心重蹈被杀之人的覆辙;有人热情问候,有人刻意回避,各自心思各异。
徐勇与鲁提闻讯后迅速赶来迎接,身后跟着几位关键管事。
如今李伟身份显赫,身为驸马,远超侍郎的地位。
皇权鼎盛之时,文官难以匹敌这些皇族勋贵。
“参见驸马爷!”
徐勇毕恭毕敬行礼,其后鲁提及诸位管事亦随之拜见。
李伟冷眼一扫,发现徐勇头上仍有伤痕,看来是前几天被工匠所伤,尚未痊愈。
“免礼吧。\"李伟低声说道。
“多谢驸马爷!”
徐勇谦卑答谢,随后微微弯腰谨慎问道:“驸马爷新婚燕尔,何不在家中多休养几日?”
朱元璋特批了李伟婚假,按惯例他今日应回本家拜见双亲,但李伟并未如此,而是直接来军器局,这让徐勇心中略感忧虑。
徐勇所虑不错,李伟今日急匆匆前来正是为了找他麻烦,但这回绝非寻常的拳脚相加便可了事。
“受君恩厚当尽臣责,我岂敢懈怠!”
李伟语气平淡地说道。
徐勇低头小声回应:“驸马爷忠诚报国,下官深感钦佩!”
李伟连眼皮都没抬,直接从徐勇身旁走过。
徐勇与其他人同样不敢擅离职守,只能紧紧跟随,陪着他在军器局内外来回巡视。
片刻之后,李伟又回到了军器局的入口,那曾挂满人头的地方。
他伫立在那里,声音低沉地问鲁提:“我交代你的事情,办得如何?”
鲁提听罢,急忙上前呈上早已备好的账本说:“禀驸马爷,此事已妥。\"
随即双手奉上账册。
李伟翻阅一遍,发现内容清晰记录了徐勇不仅克扣工匠饮食,还私下贩卖匠人之事。
这是一笔巨大的财富,一些不愿为官府效力的匠人需支付金钱换取替代者,而这些人则挑选贫困者填补空缺。
这些家伙先是压榨工钱,再虐待匠人,待匠人难以承受时便强制售卖其名额,一套流程下来,只要匠人有能力凑齐赎金,就不得不离开。
李伟面色阴沉,难怪大明的技艺水平曾遥遥领先,却未能持续进步,反而被西方超越,若一直如此运作,工匠们恐怕早已逃之夭夭,哪里还会有余力思考创新。
李伟合上账本,更坚定了自己的决心。
他从袖中抽出一把匕首。
众人见状,无不惊疑不定。
他握紧匕首,对准自己非致命部位用力刺入,剧烈疼痛让他瞬间神志清明。
“驸马爷!”
吴勇等侍卫大惊失色,齐声高呼,欲冲上前阻止。
吴勇虽有些木讷,却不糊涂,他们这些侍卫名义上是保护家园,实则如同亲兵,当年朱元璋派他们来时就明言,若李伟有闪失,他们也难辞其咎。
这可不是儿戏!
“无妨!”
李伟挥手拦住众人,咬牙忍受剧痛,抬头直视徐勇,眼中闪过一丝狠戾,冷冷说道:
“徐勇,过来!”
徐勇见他此刻模样,吓得连连后退,哆嗦着问:“驸马爷,您要做什么?”
“过来!”
李伟怒吼一声,徐勇浑身一震,不敢违抗,战战兢兢地靠近几步。
李伟待徐勇走近,迅速将手中的账册与重要文书塞入他手中,随后以冰冷的声音指控其罪行:“徐勇,你胆子不小,既贪污受贿,还敢对我动手,意图夺取证据,你知道这犯了何罪吗?”
徐勇满脸恐惧地盯着他,原本就松散的手掌猛地收回,将账册和文书甩在地上,然后慌乱地高声辩解:“我没做过,你在诬陷我!”
李伟如今身份显赫,刺杀皇室成员形同谋逆,纵使给他千百条性命,他也绝不敢如此妄为。
周围的人同样惊惧地看着李伟,他这一连串举动皆在众目睽睽之下完成,显然是蓄意栽赃,这一点毋庸置疑。
然而李伟对此毫不在意,直接下达指令:“来人,把他抓起来!”
吴勇等人听闻此言不禁一愣,作为李伟的贴身侍卫,他们本该服从命令,但眼下李伟公然对徐勇进行无端指责,他们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应对。
“难道我的命令对你们无效吗?”
李伟冷冽的眼神扫过众人。
脱火赤心中一颤,此刻正是表现忠诚的机会,于是立即领命。
“属下遵命!”
脱火赤应声后,立刻上前将徐勇摁倒在地。
吴勇稍作迟疑,最终挥手下令其他人一同上前制服徐勇。
终究他们是李伟的下属,即便做错事也能归咎于执行命令,事后向皇帝如实汇报即可;若违抗命令,则后果难料。
徐勇被压倒在地无法动弹,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拼命挣扎并喊道:“我没有,我没有!驸马爷你不能冤枉我!我要面见陛下,我要控告你!”
李伟冷冷瞥了他一眼,接着将目光转向几名负责事务的官员,沉声质问:“刚才徐勇试图行刺于我,并抢走证据,你们都看见了吧?”
几名官员慌忙低下头,一时不敢回应。
鲁提虽也心生畏惧,但仍鼓起勇气答道:“下官看见了!”
“看到了……”
另外两个官员战战兢兢地附和道。
其余人依旧低头沉默。
李伟凝视着他们的反应,又等待片刻,见无人回应,便缓缓开口:“看来你们都与徐勇是一伙的,那就别怪我不讲情面了,一并拿下!”
几个官员闻言大惊失色,急忙摆手解释:“我们不是,驸马爷,我们并非徐勇的同党!”
“我确实看见了,刚才的事情我也看得很清楚,徐勇的确刺杀驸马爷,并且试图夺走他贪污的证据!”
“嗯,我也瞧见了。\"
几个敏锐的管事立刻附和,眼下形势如此,先应承下来再说。
李伟冷嗤一声,这些人都是徐勇归队后提拔起来的,与他一同干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杀他们,李伟绝不会手软。
但他并不打算亲自动手,而是要把这些人交给朱元璋处置。
至于杀驸马,还是杀这些管事,就让朱元璋来选择吧!
李伟收回目光,转向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徐勇,忽然抽出护卫的刀,直奔他的脖颈挥去。
徐勇瞪大双眼,满面惊惧与不可置信!
“驸马且慢!”吴勇惊慌失色,可惜已经来不及。
刀锋闪过,徐勇的挣扎呼喊戛然而止。
此时,军器局的匠人们也被这阵仗引了过来,远远观望。
他们不清楚前因后果,只知李伟下令将管事和徐勇按倒在地,随后一刀结果了徐勇的性命。
李伟充耳不闻众人的震惊,提起徐勇的头颅,对着工匠们大喝:“徐勇意图谋害驸马,已被我当场处决!”
人群中顿时一片骚动,有恐慌的,有畏惧的,但更多的人露出喜色,这个折磨他们多年的恶官,终于死去了!
“杀得好!”
“杀得好……”
人群中,曾入过刑部大牢的匠人率先高呼,接着越来越多的人开始随声附和。
李伟记下了这些人的面容,他在军器局待了一年多,即便叫不出名字,也认得他们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