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羽压下心底那点荒谬的无语感,非但没接茬劝和,反而给了林啸原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首长,不是我们不配合。您也看到了,这工作氛围…实在难以进行。
要不,您和领导层们,还是再费心找找其他更合适,也更文明的人选吧?”
她声音依旧温和,话语却带着软钉子,轻轻握住张爻的手。
“这么危险的任务,本来我俩也不想去,我更不愿意让阿爻去冒被反噬的风险。
现在正好,也省得我们彼此为难。”
张爻立刻顺着白羽的话,阴阳怪气地接上。
“没错,我可高攀不起这些瑰宝。
别到时候我踏马还得死几次,最后任务没完成,反倒怪我糟蹋了那些文物。
这口大黑锅,老娘可背不动!”
两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配合得天衣无缝,把林啸原架在中间,进退两难。
他心里把这群不懂变通的老学究,和眼前这两个滑不溜手的小狐狸骂了千百遍,却又不得不继续周旋。
“你俩这说的都是小孩子的气话!
那任务本就危险重重,就算没完成,哪能就怪你们了?
没谁比你俩更合适那个任务了...”
两人不接茬儿,库房内气氛一时降至冰点,那群文物专家们,更是被张爻气得吹胡子瞪眼。
却又将刚才三人的对话听的清清楚楚,碍于张爻和林啸原的关系,他们倒是不好再发作。
林啸原深吸一口气,放下身份,摆出纯粹的长辈面对闹脾气小辈的无奈模样。
“好了好了,别生气了...”
他几步上前,把张爻两人推到一边,压低声音,那语气里的亲昵和无奈拿捏得恰到好处。
“二叔知道你们受委屈了,你俩跟那群老古板一般见识什么?
他们一辈子就跟那些瓶瓶罐罐打交道,脑子都僵了...
二叔心里可是门儿清,这事儿离了你俩,谁也办不成!”
林啸原好话说尽,又是保证后续绝不让专家们再给她脸色看,又是许诺任务奖励绝对丰厚。
最后甚至咬咬牙,把自己的高级权限积分卡,硬塞进了张爻的裤兜里,拍了拍。
“不是没钱花了吗?这个你先拿着用,就当二叔给你赔不是。
生活超市里你们看上什么好东西,随便买!”
张爻感受着裤兜里那张卡的硬度,脸上那副撂挑子的痞样才稍稍缓和,斜睨了白羽一眼。
白羽立刻心领神会,知道这是张爻闹够了,该她递台阶了。
她走上前,轻轻拉了拉张爻的胳膊,声音温软却恰好能让周围几个人听清。
“好了阿爻,二叔…他都跟咱掰开揉碎说这么久了。”
白羽顿了顿,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那些学者,以及更远方仿佛象征着边疆的方向,
“边疆那些战友还等着呢,那么多双眼睛看着…
咱们问心无愧就好,至于别人怎么说、怎么想,随他们去吧。”
她这声“二叔”叫得自然无比,仿佛已经认下了这层关系,同时也把格局拔高到了任务和道义层面。
张爻这才就坡下驴,鼻子里哼了一声,算是勉强偃旗息鼓。
她依旧懒得搭理那群脸色铁青的专家,拉着白羽,径直走向那片被特意划分出来的文物区域。
被划分出来的大多是些存量较大,不甚起眼的文物。
古钱铜币、不出彩的瓷器和陶勇之类的居多。
张爻看似随意地拿起,那物件便在接触到她指尖的瞬间诡异地消失无踪,仿佛被无形的空间吞噬。
林啸原和那三批负责记录的工作人员,立刻瞪大眼睛,紧紧跟在她们屁股后面。
摄像机、扫描仪全力运转,不肯放过任何一丝细节,试图捕捉这超自然现象背后的奥秘。
张爻一边走一边吞噬,动作随意得像是在菜市场挑拣萝卜白菜。
直到她摸到一个土红色的陶罐时,空间毫无反应。
她眉头一皱,嫌弃地回头瞥了一眼死死盯着她的傅慎行。
在老头儿警惕又疑惑的目光中,张爻嘴角勾起一抹恶劣的弧度。
高高举起手中的陶罐,然后,五指一松。
“彭嚓…哗啦…”
清脆的碎裂声在寂静的库房里炸响,格外刺耳。
这一下,差点真把那群心脏本就悬着的老头儿老太太们当场送走。
“啊!我的罐子!!”
一名年轻的女研究员失声惊呼,一个滑铲就跪在地上。
“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啊!!”
傅慎行捂着胸口,脸色煞白,手指着张爻,气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连林啸原都愣住了,回过神来看着满地碎片,和张爻脸上那毫不掩饰的坏笑,眉头紧紧蹙起。
“张爻,你…你这是做什么?”
张爻目光扫过那些痛心疾首,跪在地上试图拼接碎片,嘴里不住咒骂她的专家学者们。
“就这?还博士?还专家呢?”
她嫌弃地扯了扯嘴角,语气里的嘲讽几乎凝成实质。
“一个现代尿泥捏的烂泡菜坛子,都能当宝贝似的,费劲巴拉的收在这仓库里?
眼是真够瞎的…
有你们这些瞎眼专家,难怪文明要断代,地球要毁灭呢...”
林啸原闻言,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他弯腰捡起一块较大的碎片。
仔细打量那茬口和质地,又抬头看向张爻,眼神里充满了惊疑不定。
“你没糊弄二叔?这…这真是赝品?”
张爻狠狠剜了他一眼,满脸的不耐烦。
“我闲得蛋疼摔着玩啊?
告诉你,我那老伙计,对这破烂儿一点反应都没有。
死气沉沉的...这玩意儿绝对是小孩儿出品地摊货,连高仿都算不上!”
她这话一出,现场顿时一片死寂。
专家们的咒骂和痛心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堆碎片上,以及一脸笃定,嚣张依旧的张爻身上。
傅慎行的脸色由白转红,又由红转青,一双老眼恶狠狠盯着张爻,嘴唇颤抖。
“你...你胡扯!不可能...这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