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
依旧无人回应。
苏皇后低声骂着,“真是都欠打,竟敢趁本宫睡觉偷懒!”
起身后才发觉,寝殿内气温低得她直打冷战。
“都死哪去了!敢如此对本宫!”
一顿脾气发完,她披了件外袍来到正殿,依旧空无一人。
苏皇后这才觉察出不对。
以往日头还未西落,正殿必然是灯火通明的。
寝殿的地龙未烧,正殿幽暗一片,她的心猛地咯噔一下。
正殿大门被打开,血红色的夕阳照在萧祁冷峻的脸上,如同索命的地狱阎罗。
“你,未经传召竟敢擅闯凤栖宫,来人,给我拿下!”
萧祁嗤笑着,“十几年了,这偷来的凤位,坐得够久了。”
苏皇后惧怕地后退几步,依旧仰脸怒瞪着,“少胡言乱语,若再不退下,你就不怕悠悠众口,说你欺辱母后,给你扣个不孝的帽子!”
“母后?呵......你也配!”萧祁周身戾气暴涨,嘴角带着森冷的笑。
苏皇后怕极了他这副陌生的模样,气势瞬间弱了下去,攥紧发抖的手,向外走去,“我,去看看陛下。”“是去看父皇可是服了药,一命呜呼了?”
苏皇后的面色相当镇定,但早已手脚冰凉,冷汗也将后背浸透,心中满是疑惑,为何他会知晓。
“来人!”
卫临端来一碗汤药。
萧祁接过送到苏皇后面前,“眼熟吗?”
苏皇后一言不发,恐惧像只无形的手死死勒着她的脖颈,几欲窒息。
萧祁声色淡然,“你以为,我会把这药给你服下?”
说着,他将药碗扔在地上,笑道,“我要你长久地活下去,生不如死的活下去!”
萧祁离去,苏皇后松了口气,发白的脸上浮出一抹惨然的笑。
片刻,进来一群宫人,把凤栖宫搬得只剩下一座空殿,连一床保暖的被子都没有,整座宫殿剩下的,只有她身上的外袍和里衣。
苏皇后此刻才明白,萧祁口中的生不如死是什么意思。
夜里,她冷得发抖,只能将床幔扯下,裹在身上。
蜷缩在角落里,反复地问自己,这一生在追逐什么.......
*
从明晖殿出来,早已月挂枝头。
嘉合帝身体虚弱,虽还昏迷着,却无性命之忧。
而萧祁,也逐渐恢复着。
萧祁总算可以松口气,望着漫天星光,对江晚卿的思念如滚滚江水,波涛翻涌,永不停歇。
恢复了记忆,那份情思,早已抑制不住。
他想她想的,心口发痛,几欲窒息,恨不得狂奔到她身边。
“殿下。”
卫临在身后出现。“凤栖宫的宫人该如何处置?”
“全部处死!”
“那,皇孙所在的行宫.......?”
萧祁思虑片刻,“换掉宫人,其他,待父皇醒来再说。”
那孩子虽是宁王子嗣,他却不能擅自做主处死。
*
江晚卿回到京都已是十日之后,朝中涌动的风云皆从定北侯夫人的口中所出。
江晚卿震惊之余,还有一事,让她几乎悔断肝肠。
她与萧祁离京不久,谢玄就上门提了亲。
是她父亲江怀凛亲口应允。
江晚卿气得立刻回了江府。
京都江府,是江晚卿大伯江怀仁的府邸,如今江家一家,都住在这。
江怀凛得知江晚卿回来,亲自去府门迎接。
毕竟她的未婚夫婿,是嘉合帝极为重视的正二品征南大将军,哪里还能怠慢未来的将军夫人。
江怀凛满脸堆笑,哪知他的嫡生女儿竟是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半年未见,你这副模样作甚!”
刚进府门,江晚卿便质问道,“为何应下谢玄的提亲!”
江怀凛气上心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容你置喙!你是撑腰的人多了,竟敢对父亲如此不敬!”
江晚卿深深地呼吸几息,到底是软了声调,“婚事虽有父母做主,也该问问我的意思不是。”
江怀凛也放缓了语气,“先进屋再说。”
周边下人虽低垂着头,眼没瞎耳没聋,定会将这言语传出去。
关上正堂的门,江怀凛才道,“当日,谢将军提亲,说是你同意了的,而且我也请了你外祖父来,这不是我一人做主应下的。”
江晚卿这才记起,她在东宫之时,确实与谢玄再提了婚事。
谁能知道谢玄当时一脸不愿,竟还能入府提亲!
江怀凛又道,“你大伯也极为赞成你二人的婚事。”
江晚卿腹诽道,他在谢玄手底下做事,能不赞成么!
自己种的因,这苦果也要自己去解决。
径直乘车去了将军府,却得知,谢玄已离京都赴任多日。
江晚卿只得回府。
自然回得是江府,她的东西早在江府修缮后,搬了过去。
进了分给她的院子。
桑若和红绡见到江晚卿,面露惊喜,哭着上前围住了她,拉着她左看右看的,“姑娘受了不少苦吧,瘦了,下巴都尖了。”
“你俩又哭又笑的,我没事。”
红绡道,“我就说让姑娘带上我俩谁都好,怎能一人就走。”
江晚卿哄着两人,“下次不会了,我给你们带了一个小姐妹,小喜来。”
小喜被桑若和红绡拉着问这一路都经历了什么。
江晚卿转过身,打量起这院子。
看得出是大伯为她精心准备的,一应事物皆精致华美。
江晚卿不由得感叹,唯一希望这疼爱是出于真心,不是利益。
当日下午,萧祁便等了门。
江晚卿只来得换身衣裳,就匆匆去了前院。
江怀凛见到萧祁还有些涩然,却不想这位晋王殿下一派从容,到显得他小家子气了。
“晋王殿下召见小女,不知有何要事?”
萧祁抿了口茶,道,“苗疆诸事,还需再向江姑娘询问些细节。”
江怀凛颔首,“小女自是全然配合的。”
江晚卿出现在正堂时,萧祁依旧面色淡然。
“江大人,我与令千金所谈之事涉及两国机密,不便他人在场。”
江怀凛笑道,“下官这就出去避嫌,殿下请便。”
江怀凛离去,堂内唯剩二人。
萧祁已克制不住满腔的思念,一把将人搂入怀中。
江晚卿吓得用手直推他,口中惶急道,“快放开我,有人会看到。”
萧祁无奈叹气,“你真是不知我有多想你。”
江晚卿挣脱着,视线一直落在门口。
萧祁再忍耐不住,“你再推我,就勿怪我亲你。”
天知道他多想将她按在怀里狠狠亲吻。
江晚卿不放心地提醒着,“殿下,这里是江府,是待客的正堂。”
“我知道你害羞,你别动,我只抱着不做其他。”
江晚卿躲避着他炙热的眼神,心里纠结着要如何对他说出与谢玄订婚的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