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尚安问完,鲁束脸上神情变幻,眼神也变得阴郁。
讥笑道:“回去做什么?看他们如何得意吗?”
陆尚安沉默。
“那信里说的婚事,你有何打算?”
鲁束一脸讥讽,“如何?我同意了吗?谁下的订就嫁给谁去,与我何干。”
陆尚安思及他的不易,摇头叹息。
“这婚事……与你实在不堪匹配,要不你联系你母家,让他们帮忙退了此亲?”
“我母家……”
鲁束摇头,“算了,何必麻烦他们。再说此桩婚事我不点头,谁也不能逼我。”
爱谁娶谁娶,反正他不娶。
“不过是为了搪塞世人罢了,哪会真心为我打算。”
脸上三分讥讽,四分哀凄,五分心灰意冷。
二人齐齐沉默。陆尚安亦不知如何安慰他。
鲁束走后,陆尚安静静坐了一会,才起身离开书房。
走到半路,柳莺院下人来请他,说小世子想他了。
陆尚安下意识皱了皱眉,“以后不要这么称呼。”
“呃?”下人一时愣怔,很快反应过来,“是。是小公子想您了。”
陆尚安这才嗯了声。
到了柳莺苑的时候,奶娘忙把玩得正开心的承乾抱到他怀里。
陆尚安与儿子大眼瞪小眼,承乾可能还记得眼前之人把自己抛高高的恐惧,瘪了瘪嘴要哭。
扭了扭小身子,张着两只小手要奶娘抱。
奶娘偷看陆尚安的脸色,在一旁细声地哄,“小公子,这是你父亲啊,你父亲最疼你了。”
结果承乾见奶娘不抱他,委屈地哇得一声就哭了。
陆尚安便把他递给奶娘,奶娘忙接过去抱到一旁哄。
柳知意从内室走出来,嗔怪地瞥了儿子一眼,“这孩子,自己的父亲抱还哭。过了年你父亲又不知要去哪里巡边,你想跟他亲香都不能。”
拉着陆尚安的手,“陆郎可不能跟孩子置气,这孩子平时可惦记你了,我们教他说父亲,他都会停下手里的动作眼睛四下里找。”
陆尚安笑了笑,往一旁被奶娘抱在怀里哄的承乾身上看了一眼,又收回目光。
“叫我何事?”
柳知意挥手让下人都下去,似怨似嗔,“你几个月不回来,这几天都临近过年了,还说忙,今晚你必须留在这里睡。”
陆尚安顿了顿,看了一眼被她拽紧的手,脑中不由又想起了那一夜,他也是这样拽紧她的手。
他以为她会软下身段,会留下,结果她狠狠挣脱开了自己的手……
陆尚安只觉得她复杂极了。
让人看不透。
原先他不会分心去想她。她从来不是他的困扰。
可这之后,她总是不时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前几个月东胡乌桓扰边,我是半刻不得闲。北齐边境长,常有看顾不到的地方,被东胡乌桓钻空子,遭殃的还是老百姓。”
柳知意晃了晃他的手,“我懂。我知道陆郎最辛苦了。不仅北齐的边境要守,北燕那边还要帮忙看顾。我好庆幸能嫁给陆郎。”
仰着脸看他,眼睛里都是他。
陆尚安低头看她,笑了笑。
柳知意没得到预期的回馈,心中不满。
晃着他的手,恳求道:“陆郎,今晚留下来嘛,屋里我去年让人改了火墙,暖哄哄的,睡觉被子都不用盖。我只要陆郎暖着就行了。”
被她这么一说,陆尚安心里却是一点涟漪都没有。
“过两日吧,我还有好些事务要处理。”
“陆郎!”柳知意不依,非要他留下。
拉着他到内室,“我有宝贝给你看。”
拉着他站到一面有人身一样高的白玉镜面前。
“陆郎你看,这白玉镜只有北燕那边在卖。听说是大毛那边运过来的。我母妃买了三面,巴巴给我送来,我送了一面给王妃,一面给太妃。我做得好不好?”
仰头求表扬。
陆郎娶了她,可谓是强强联手。要不是她,王府哪有这样稀罕的东西。
整个北齐都没有卖,只有她母妃惦记她,巴巴从北燕送来。
“我母妃特特让人送来的。还叮嘱我一定要送给王妃和太妃一人送一面。”
拉着陆尚安要让他夸她孝顺,替他尽为人子为人孙的孝道。
“陆郎快看,这白玉镜是不是特别清晰?照得咱们像一对天造地设的碧人。”
偎着陆尚安,和他一起看里面的一对碧人。
陆尚安奇怪地看着这面白玉镜,眉头几不可见地皱了皱。
“这白玉镜,北齐没有卖的?”
“可不是。”
柳知意看了看他的脸色,“你也别恼,北齐跟北燕来比,确实是北燕那边富户更多一些。”
商人选择北燕,太正常不过。
生怕他生气,“听说这白玉镜北燕也没多少,好些富户都没买着。听说是都送去京城了。”
“我母妃说,皇上和宫里都没有,北燕要富户们家家都有,这不像话。要惹人争议。”
陆尚安也不知听进去没有。
这白玉镜确实照得人很清晰,纤毫毕现。
“这白玉镜卖多少银子?”
“这么大一面要一万两银子。”
柳知意语气很是得意,一万两银子,她母妃轻轻松松就买了,不仅北燕家里买了,还巴巴给她送了三面来。
有个有钱有势的娘家,就是她最大的底气。
晃了晃陆尚安的手,“太妃和王妃还回送了我首饰,我本来不打算收的,可她们非要送。”
又跟陆尚安说起王妃特意为这白玉镜办了宴会,请北齐的贵妇们来欣赏。
“好些人都想要,托我写信回北燕打听呢。”
陆尚安盯着白玉镜,一万两一面?
他想起管氏的屋里,也有一面这样的白玉镜,比这个还大,造型花纹更显高级。
而且管氏还不止这一面,她梳妆桌上还有一面手臂长的妆镜,还有像个团扇式样的巴掌大的圆镜。
那天丫头举在后头,让她可以从镜子里看她后头的妆发。
管氏不止有一面,她有好几面!
她真是跟大毛的商人买的?
可落风镇并没有来大毛国的商人。倒是谢家那位二公子来过留园。
是他给她带来的?
那么贵的镜子,她买了好几面?她真不缺银子?
还是把父王给端阳重午的银子都挪用了?陆尚安眉头皱得死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