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颊上传来重击之声,
\"哎呀,王景彰,你发什么疯!\"
这是解缙挨了一拳后清醒过来的声音。
\"诸位同僚,助我除去此等小人,哎呀!\"
老者欲召集旁人之际,突遭解缙反击。
报完一箭之仇的解缙叫道:“王景彰,我解缙与你素无嫌隙,何故打我?哎呀!你们疯了吗!\"
话未落音,见锦衣卫并未制止老者,众人似有所悟,瞬间蜂拥而上。
\"该死的小人!\"
\"*解缙!\"
\"小人诬陷同僚,罪不可赦!”
听着那些喊叫,朱瞻基悄悄探头望了一眼,忽地打了个寒战,赶紧缩回脑袋,一脸惊魂未定:\"幸亏这事是解缙做的!\"
张懋:\"……\"
惊魂稍定,朱瞻基想了想,转向张懋说:\"嗯,对了,你留意下这些人,让他们消消气就好,别真把解缙打伤了,我还指望他帮我办事呢!\"
张懋听罢点头,立即说道:\"太孙殿下宽心,这些人年岁已高,力道有限,况且我早有吩咐,解学士不会有事的!\"
\"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朱瞻基满意地点点头。
张懋瞥了眼喧嚣的囚室,暗自为解缙默哀片刻。
沉思片刻,他谨慎问道:\"太孙,前面不远便是孙*的牢房,您要不要去看看?\"
提到孙*二字时,张懋语调中带着犹豫。
他对朱瞻基那天是如何得知孙*身份的事依然摸不着头脑。
与此同时,对于朱瞻基将那位孙氏囚禁于诏狱的真实意图,他也感到困惑不解。
这位皇太孙对待孙氏的态度,怎么看都不像是针对建文余*样子。
但如果朱瞻基对孙氏有其他想法的话,他又觉得不太可能。
毕竟如果是这样,早就该有所行动了,而不是一直置之不理。
“孙氏?你是说孙若微吗?”
听到张懋提起此事,朱瞻基才想起自己确实将孙若微关押在诏狱里。
只是近来事务繁忙,一时竟忘了这件事。
想到孙若微,朱瞻基又想起了那次刺杀事件,于是问道:“对了,上次刺客的事查清楚了吗?能确定是建文余党吗?”
张懋立刻回答道:“正如殿下所料,这些人确实与建文有关。
不过这几个人身份普通,并未探得太多有价值的信息。”
“另外,那位孙禹,我安排的眼线好像被他察觉了,所以整个过程都没有见到什么关键人物,当天就离开了应天府,之后便没了踪影。”
朱瞻基听了并未表现出过多失望,毕竟这本就是个备用计划,有结果固然好,没结果也无所谓。
思索片刻后,他问道:“说到这个,我给了他们十天期限,现在应该到了吧?最近有没有发现可疑人士进城?”
“没有。”
张懋摇了摇头。
朱瞻基听后平静地说:“既然如此,先把这几个刺客押到集市公开处死好了。
超过一天,你就随便找个借口,抓几个所谓的靖难遗孤出来,在大庭广众之下凌迟示众,直到有人献上传国玉玺为止。”
说完,朱瞻基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去。
紧跟在他身后的张懋微微一怔,随即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对于依靠靖难起家的他们而言,所谓的靖难遗孤就像一根横亘在所有人喉咙里的鱼刺。
皇帝登基后为了声誉考量,才放过这些人。
因此,张懋认为朱瞻基的做法虽显冷酷,却也在某种程度上统一了他们的思想。
张懋自然不会反对,甚至不能反对,反而会全力支持。
两人走了许久,最终来到一间与解缙之前关押的囚室相差无几的地方。
朱瞻基没有命令张懋打开牢房门,而是让张懋搬来一把椅子,自己大大方方地坐在了过道上。
他看着蜷缩在牢房角落里的孙若微,陷入深思。
内心深处,朱瞻基确实有些纠结。
从理论上讲,眼前的女子日后将成为他的妻子,还为他生下了那个让他想要永远藏起来的儿子。
但历史终究是历史,他并非无知之人,自然不会盲目追随既定的命运。
正因为如此,他才感到困惑。
朱瞻基发着呆时,孙若微早已察觉他的到来。
见他沉默不语,她微微移动身子,从角落站了起来。
四目相对,孙若微眼中闪过一丝嘲弄,说道:“怎么,特地跑来看建文余孽现在的惨状吗?”
朱瞻基听到这句话有点无奈,转向旁边的张懋问:“你们是不是没给她饭吃?”
张懋立刻摇头:“下官每天都按时派人送餐。”
朱瞻基又问:“那是不是用了酷刑?”
张懋再次摇头:“未曾,按照太孙殿下的指示,下官不敢擅自对她施刑。”
听罢张懋的话,朱瞻基点了点头,转头看向孙若微,好奇地问:“既然没饿她,也没用刑,那我来看什么凄惨?”
稍作停顿后,他又补充道:“或者你是想给我演一场凄惨?”
说着,朱瞻基拍了拍手:“要是这样,那就开始吧。
我长这么大都没在诏狱里看过人表演呢。”
话音刚落,孙若微的脸色明显变得难堪,*的脸庞迅速泛红。
幸亏诏狱光线昏暗,不然这种细微变化或许会被注意到。
她偏过头,仿佛不愿看到朱瞻基,选择无视他。
看着她这副样子,朱瞻基忍俊不禁。
不得不说,有的女人生起气来,比撒娇还要迷人。
瞥了一眼孙若微,朱瞻基平静地说道:“几天前,我在应天府南部遇到了一群刺客……”
朱瞻基刚要开口,孙若微就轻蔑地“切”
了一声,没好气地说:“可惜没能杀了你这个奸贼。”
“看来你对此很失望啊。”
被打断叙述并未使朱瞻基恼火,他只是淡然一笑,接着说道:
“他们不仅没有为难我,反而是我将他们关押进了诏狱。
后来我发现这些人竟然是你的同伙,其中或许有几个你熟悉的人,只是我不知道你是否知晓。”
“你觉得我会信你吗?”
孙若微瞥了朱瞻基一眼,似想挽回局面,问完后又装出一副洞悉一切的模样说道:
“你这个人狡猾、卑劣、愚蠢、诡谲,最爱自以为是地戏弄别人。
别人因你是皇太孙而对你无可奈何,只能顺从,你以为我会像那些下属一样任你摆布吗?你想从我这儿得到任何信息都是妄想!”
“嗯,形容人的词用得不少,看来这几天费了不少心思吧!”
朱瞻基听后笑着对身旁的张懋吩咐:“以后给孙氏送饭时,记得多准备些补脑的吃食,别让脑子耗损得太快,不然将来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呢!”
张懋听出朱瞻基话里暗讽孙若微笨,忍俊不禁却不敢笑出来,只能强忍笑意点头回应。
“你……”
孙若微自然也听出了朱瞻基的嘲讽,气得一时语塞。
朱瞻基见她气得说不出话,心中好笑,但并未继续调侃她,停顿片刻后说道:“上次你提供的人名确实对我有所帮助,我曾承诺过,若你告知我帮助你们潜入应天城的人,便让你与妹妹相见。
所以现在我给你一个机会。”
听说能见到妹妹,孙若微神情明显有了波动。
朱瞻基见状继续道:“你可以选择彻底忘掉过去的身份,放下仇恨,听从我的安排,我会给你一个新的身份,让你远离那些建文余党,今后不再与过往有任何瓜葛,我也会有办法让你见妹妹。”
“另一个选择则是与建文余党共存亡。
那么明日,你的首级便会挂于应天城墙上,到时我会带妹妹来看你,当然她永远都不会知道你是她姐姐。”
孙若微闻言,眼中满是愤怒,死死瞪着朱瞻基,仿佛恨不得扑上去咬他一口。
可最终不知想到什么,无奈叹息一声,看向朱瞻基道:“可以告诉我那些刺杀你的人是谁吗?”
“知道了又能如何?”
朱瞻基笑了笑反问。
孙若微白了他一眼,闷声说道:“我希望你能放过他们!”
“放他们走?”
朱瞻基瞥了眼孙若微,满是轻蔑。
“就凭你?”
他靠近了些,直视她的眼眸,“你知道他们犯了什么罪?谋害当今皇太孙,一旦让我祖父知晓,不但你们,连同建文、奴儿干都司的所谓靖难遗孤,你们的九族,都将命丧黄泉。”
孙若微听罢,双目泛红,怒视朱瞻基,“即便十族尽灭,再灭九族又有何妨?”
“十族?”
朱瞻基退后些许,轻蔑一笑,“你当我真的不清楚?诛十族?若真如此,方孝儒怎会有侄儿活命?齐泰的九族之刑,他的子孙又怎会存世?”
他摇头,“你以为你的秘密有多隐秘?告诉我,建文如今在东南沿海剃发为僧,这难道不是事实?还有徐斌,你该熟悉此人,你们与建文的联络,不正是依赖于他?你以为这些伎俩能瞒过谁?更别说皇帝了,简直是痴心妄想!”
朱瞻基话毕,孙若微的脸色瞬间惨白。
她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问:“你究竟是如何得知这一切的?”
“不信我的判断?”
朱瞻基放下脚,神情恢复平静,“你以为我真的不知是谁安排你们入应天城?我只是给你们一个坦白的机会罢了。
至于你提到的二叔,你们该清楚他的手段。
你以为他帮你们是良知发现,还是幡然醒悟?”
他冷笑,“都不是。
你们不过是他的棋子罢了。
记得他从前的身份吗?你们靖难遗孤的刽子手,你们的血债,多半是他所为。
如今,你们自称正义之士,却成了仇敌手中的剑,岂不可悲?”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什么二叔,他和我们有何关联?”
孙若微面如纸白,竭力辩驳,但越是解释,越是无力。
看着渐渐陷入迷茫的孙若微,朱瞻基毫不在意,平静地说:“所以我说你们太单纯了,连背后操控自己的主子都不晓得,就开始为别人卖命,到最后反被利用,还帮人数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