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体而言,实心炮弹对建筑物造成的破坏力相当惊人。
那一百多米长的围墙,一旦被命中,每一发都会留下一个巨大的缺口,连附近的墙壁都摇摇晃晃,仿佛稍有触碰便会坍塌。
这还仅仅是使用实心炮弹攻击建筑的结果。
倘若是在两军交锋之时,大将军炮将改用体积较小的*,一次性发射大量炮弹,犹如放大版的枪械,一炮下去,朱瞻基料想存活者寥寥无几。
不过相比之下,这种炮弹的射程较短,实心炮弹更适合摧毁建筑,而另一种则更适合对付活人。
试想战场之上,一炮打出一片弹幕,敌人随之伤亡惨重的情景,可见这种火炮的威力不容小觑。
然而最大的弊端仍是那弥漫的硝烟,一阵炮击之后,整个炮台都被浓烟笼罩。
朱瞻基待硝烟逐渐消散,才转向身旁的小鼻涕和金忠说道:
“命东厂与御林军入内,凡有抗拒者,即可当场处决!”
“臣(奴婢)遵旨!”
二人行礼领命,随即挥手开始传递朱瞻基的指令:
“传太孙令,凡有抗拒者,即可当场处决!”
“杀!”
……
……
声音反复三次,随着一声“杀”,一队队御林军与东厂的太监迅速分成两路,分别朝坍塌的围墙冲去。
喊杀声中,纪纲府邸内也涌出一批死士,快速迎向御林军和东厂众人。
刀剑交错间,不时有冷箭飞出,失去了围墙屏障后,御林军与东厂这边的协同作战更为默契,人数上也占据优势。
冲出的死士很快*退回原地。
随着越来越多的御林军与东厂太监涌入,战线逐步向院内推进,各个庭院与通道很快变成了一处处小型战场。
显而易见,围墙消失后,这场围攻不久便接近尾声,尽管这些纪纲府的死士对地形较为熟悉,但在人数占优的御林军和东厂面前,抵抗显得毫无意义。
随着惨叫逐渐减少,刀剑碰撞的声音愈发稀疏。
朱高炽走到朱瞻基身旁,用胳膊轻碰他,一脸愁容地低声说道:
“孩子,这次咱们全家的命运都系在你身上了。
若是在纪纲的宅子里找不到他的罪证,你爷爷怕是要亲自领兵杀回来了。”
看着父亲到现在还如此谨慎,朱瞻基忍不住叹气,轻声说道:“爹,您放心,我又不是傻子。
对付纪纲这种人,我自然会准备得万无一失。
即便找不到证据,我也能当场制造一些出来。”
“现场制造证据?”
朱高炽听到这话,一时没明白儿子的意思。
朱瞻基没有解释,而是转向其他官员道:“叛贼的同党已尽数归降,诸位大人是否愿意随我去查看一番?瞧瞧这被纪纲严密守护的地方到底藏了什么秘密?”
到了这个时候,大臣们已经别无选择,纷纷点头应允。
看到这一幕,朱瞻基笑了。
不得不说,这么多年父亲监国经营下来,在朝中的势力依旧不容小觑。
这些官员大半都倾向于太子,甚至某些关键职位的人本身就是太子府出身。
他们对身为太孙的他也颇为支持。
要是换了别的朝代,有这样的太子早该引起皇帝的猜忌了。
但朱家真是个例外,可以说是最有人情味的皇室了。
虽然朱棣偶尔拿朱高炽来敲打一下,但这父子俩合作得非常默契——一个管军事,一个抓政务,内外配合,相得益彰。
做皇帝的不像皇帝,常常丢下政务,带一帮靖难旧将御驾亲征;而当太子的也不像太子,朱棣在位时,监国的事大多由朱高炽负责,短则数月,长则几年,除了名分,几乎和皇帝没什么区别。
再加上太子素以仁慈闻名,朝廷里的文官几乎全都站在他这边。
自然而然地,朱瞻基作为长孙,也得到了这些人的拥护。
“走吧,爹,一起进去看看。”
朱瞻基招呼着朱高炽,后者点头,随后在朱瞻基的搀扶下,先行走向纪纲的府邸。
燕云十八骑紧紧跟随,将两人护卫于中间。
纪纲也被两名骑手夹在*,一行人浩浩荡荡地闯入了原本固若金汤的院落。
穿过那扇已被内部开启的大门,一队队御林军与东厂的太监扛着一具具尚在滴淌血水的*,统一运至一片开阔的草地。
还好,众多文官里有不少经历过靖难时期的,对于这样的场面不算陌生。
最多只是被血腥气*捂住口鼻,随即面无表情地开始四处打量。
不得不提,纪纲担任锦衣卫指挥使这么多年,绝非徒有虚名。
这宅子占地之广,几乎不逊于某些王府,各种装饰品,甚至有不少是周边国家进献给大明的贡品,还有那些建筑,其中不乏许多连皇宫都难以见到的珍稀之物!
“嘶……”
众人前行时,忽然走在前头的太子朱高炽停住了脚步,脸上浮现出一抹惊讶神色,挣脱开朱瞻基的扶持,几步跨到一幅展开后约莫十多米长的字画面前,惊呼道:
“杨士奇,你过来看,这可是北宋宫廷画师王希孟所绘的《千里江山图》?”
听到朱高炽的惊叫,立刻有许多官员围拢过来。
片刻之间,这幅十来米长的画卷前便挤满了文官。
就连朱瞻基这位太孙,也不知被谁推搡了一下,挤出人群。
“千里江山图?”
朱瞻基站在外围,好奇地瞄了一眼,又望向似乎是因为年迈体弱而不愿加入热闹的金忠,问道:
“这画很值钱吗?”
金忠听后本能地重复了一遍:“很值钱~吗?”
他将“吗”
字拖得很长!
朱瞻基点头,他的眼中只有两个字——赚钱,除了赚钱,别的在他看来都是虚的。
如果这幅画不能换成钱,倒不如弄几颗金豆豆实在!
见朱瞻基点头,金忠顿时一脸厌恶地说:“庸俗,真是俗不可耐!”
话音未落,金忠的脸色迅速一变,转过头去,身体也立刻与朱瞻基拉开距离。
仿佛在说:我们不熟!
朱瞻基:“???”
我是不是又被这老头嫌弃了?
他看了看金忠,觉得和这老头合不来。
为什么就不能接受俗呢?
他就是喜欢俗不行吗?
不俗怎么能赚钱?
不赚钱怎么生活?
朱瞻基轻轻扬起嘴角,目光从眼前的一片景象扫向另一边,很快锁定了正沉浸在画作中的夏原吉。
他的双眸微微发亮,心中暗自点头,确认这个人与自己志趣相投。
于是,他缓缓靠近,指尖轻触夏原吉的手臂,低声开口:“夏老儿,这画要是换成羊毛,能换多少?”
夏原吉被突如其来的提问弄得一愣,抬起头仔细打量着朱瞻基,心中疑惑渐生。
直到他顺着朱瞻基的视线望向墙上挂着的《千里江山图》,不禁皱眉,对朱瞻基的见识摇了摇头,语气带着几分训诫:“太孙殿下,你该多看看书了。”
朱瞻基沉默片刻,只觉这位老人今日怎么如此迂腐,难道不知他们眼下最需要的是银子吗?
未等朱瞻基回应,夏原吉紧接着问:“殿下可知这幅画出自何人之手?”
“北宋的王希孟吧,很出名?”
朱瞻基略显不耐烦地答道,他对夏原吉这种态度感到不满。
不过他也清楚,若提到吴道子、王羲之或者《清明上河图》,他定能侃侃而谈。
只是对于《千里江山图》,他确实毫无概念,毕竟这么多历史人物和作品,谁又能尽数知晓呢?
夏原吉并未因朱瞻基的态度而生气,他平静地接着问:“殿下可知这《千里江山图》是王希孟特意为宋徽宗绘制的?”
朱瞻基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亮光,立刻明白了其中深意,忍不住感叹:“原来这是献给皇上的,怪不得如此珍贵,可惜现在想卖钱怕是没那么容易了。”
说着,他惋惜地摇了摇头。
夏原吉听闻前半句,脸上浮现出满意的笑容,认为朱瞻基总算开窍,但听到后半句,却有些哭笑不得,“太孙殿下,这画的意义岂是金银所能衡量?”
朱瞻基耸耸肩,显然对此并不以为然。
“太孙殿下应当明白,为何百官见此画会如此震撼。
一方面是对画作本身感到惊讶,但更多是因为纪纲家中存有此画,只要此画存在,就算纪纲有百条性命,也难逃皇上的惩处!”
朱瞻基点头,纪纲之所以还能活命,不过是因为他是朱棣的一条走狗。
然而既然是走狗,就不可有非分之想,一旦有了野心,那这条狗的生命也就快走到尽头了。
对纪纲而言,还有什么比私藏《千里江山图》更能彰显他的野心呢?
“真不知史书为何没有记载这类事情?”
朱瞻基心中闪过这个念头,很快又摇头不再多想。
毕竟史书里遗漏或胡编乱造的内容数不胜数。
“太孙殿下!”
朱瞻基正思索时,小鼻涕慌张地闯了进来。
看到小鼻涕这副模样,正在观赏画卷的朱高炽和其他官员也都朝他望去。
“出了何事,这般惊慌?”
见小鼻涕如此失态,朱瞻基立刻询问。
“禀太孙殿下,在纪纲后院发现了一座宝库!”
“宝库?”
朱瞻基双眼顿时放光,终于找到目标了!
《千里江山图》虽是稀世珍品,但朱瞻基非常清楚它的性质。
这件东西虽然珍贵,却是烫手山芋,于他而言不过是给纪纲定罪的证据,最后还是要交给朱棣处置。
单凭《千里江山图》中的“千里江山”
四字,就能看出这画的分量,除了朱棣,谁敢占有都会被视为对朱棣的冒犯!
“禀太孙殿下,奴才在纪纲后院共发现了九十九间库房,其中三十间堆满白银,五间堆满黄金,另有十五间存放各类珍宝,剩下的四十九间……四十九间里……”
小鼻涕说着,额头开始冒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一脸恐惧道:
“剩下四十九间,奴才不敢妄言,恳请太子爷、太孙殿下与众位大人一同前往查验!”
小鼻涕的话让所有人吃了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