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海的晨雾刚散,营地就炸开了锅。焚天谷的柳如媚叉着腰站在篝火旁,指着空荡的符牌存放处尖叫:“肯定是你们偷了朱雀符!除了凡仙圣院的人,谁还会玩这种偷鸡摸狗的把戏!”
她身后的弟子们纷纷附和,有人甚至抽出了火焰法杖,赤红色的火苗在沙地上舔舐,眼看就要动手。凡仙圣院的弟子们气得脸通红,却被白发长老按住——昨夜轮值的正是他们,此刻百口莫辩。
“柳谷主说话可得讲证据。”沈清辞从药箱里取出罗盘,指针正疯狂指向西北方,“朱雀符的灵力残留往那边去了,与我们院的灵力波动截然不同。”她将罗盘举到柳如媚面前,“倒是你们焚天谷的‘化骨火’气息,在符牌存放处留了不少。”
柳如媚脸色一白,随即又梗着脖子喊:“那是昨夜我检查符牌时留下的!谁知道你们是不是故意仿冒我的火灵力,想栽赃嫁祸!”
正吵得不可开交时,远处传来一阵戏谑的笑声。众人抬头望去,只见沙丘上站着个青衫男子,手里把玩着块赤色符牌,正是失踪的朱雀符。他身后跟着十几个黑衣人,腰间都挂着银色的风叶徽记——是西域“银风堡”的人。
“银风希!”凌霜的赤霞剑瞬间出鞘,剑身在阳光下泛着冷光,“果然是你!”
银风希轻佻地晃了晃符牌,青衫被沙风吹得猎猎作响:“凌女侠别来无恙?这朱雀符在沙地里打滚怪可怜的,我替你们收着罢了。”他指尖在符牌上轻轻一弹,符牌竟渗出细密的火星,显然已被他动了手脚。
杨辰皱眉——银风希是银风堡少主,以狡诈闻名,据说为了得到上古法器,能伪装成乞丐在泥里滚三天三夜,最是无底线。去年他还盗走了南域的“定风珠”,转手就卖给了万法阁,气得南域修士追杀他三个月。
“把符牌还回来。”杨辰的归墟剑微微颤动,星图纹路指向银风希手中的符牌,“四象符阵缺一不可,你动它就是在玩火。”
“玩火?”银风希笑得更欢了,“杨公子怕是忘了,我银风堡最擅长的就是‘借风使火’。”他突然将符牌抛向空中,黑衣人立刻放出数张网,网丝上缠着银色的风纹,竟将符牌的灵光牢牢锁住,“这符我要了,谁想要回去,就得拿东西来换——比如,你那柄归墟剑?”
“做梦!”凌霜挥剑斩出一道红光,却被银风希身边的黑衣人用风网挡开,红光撞上风网,竟被反弹回来,差点烧到自己的衣角。
“啧啧,还是这么暴躁。”银风希摇着头,从怀里掏出个小巧的银哨,“听说过‘风蚀阵’吗?这沙海的风,现在可听我的。”他吹响哨子,沙海突然掀起狂风,黄沙如利刃般割向营地,凡仙圣院的弟子们立刻撑起灵力盾,盾面却被风割出细密的裂痕。
沈清辞迅速撒出药粉,淡蓝色的粉末在风中凝成屏障,暂时挡住了风沙:“是‘迷风散’混合了银风堡的风纹,这风里有毒!”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急切,已有弟子开始咳嗽,脸色发青。
周显的铁杖在沙地上敲出沉重的闷响,地面升起数道石墙,将狂风挡在墙外:“银风希,你祖父当年与沈万棠有约,银风堡不得干涉四象符阵,你这是要毁了祖宗的诺?”
“祖宗的诺?”银风希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眼神变得阴鸷,“我祖父就是因为守着那破约,才被万法阁的人打断了腿,死在沙海里连尸骨都没留下!”他捏紧银哨,风声变得更加凄厉,“这世道,脸面值几个钱?能抢到手的才是真的!”
他突然指向柳如媚:“柳谷主,你不是想要朱雀符的灵力吗?只要你帮我拿下归墟剑,这符的火灵力分你一半,如何?”
柳如媚的眼睛亮了亮,握着法杖的手紧了紧——化骨火若能融合朱雀符的灵力,威力至少能增三倍。她瞥了眼杨辰,又看了看空中被锁住的符牌,最终咬了咬牙:“成交!”
“卑鄙!”白发长老气得浑身发抖,“你忘了是谁刚才帮你挡开噬符虫的?”
“此一时彼一时。”柳如媚脸上闪过一丝尴尬,随即被贪婪取代,火焰法杖再次举起,“识相的就把归墟剑交出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狂风夹杂着火焰,从两个方向涌向杨辰等人,沙地上的石墙在风蚀下渐渐瓦解,沈清辞的药粉屏障也开始变薄。凡仙圣院的弟子们背靠背站成一圈,虽已疲惫不堪,却没有一人后退。
“银风希,你以为这样就能赢?”杨辰突然笑了,归墟剑在他手中转了个圈,星图纹路在沙地上铺开,与四象符阵的灵光产生共鸣,“你比墨尘差远了——他至少知道符阵的厉害,而你,只知道抢。”
银风希脸色一沉:“少废话!给我上!”
黑衣人扑向营地的瞬间,归墟剑突然发出一声清越的鸣响,星图纹路与符阵的青龙虚影相连,沙地上突然钻出数道青藤,将黑衣人缠了个结实。那些青藤上还缠着淡蓝色的药粉,触到黑衣人立刻冒出白烟,疼得他们惨叫连连。
“是灵根草的汁液!”沈清辞笑着抛出更多药粉,“银风堡的风纹最怕草木灵气,忘了?”
柳如媚的火焰刚靠近,就被归墟剑引来的玄武水汽浇灭,她愣在原地,看着自己湿漉漉的法杖,满脸难以置信:“怎么可能……”
“四象符相生相克,你用火焰攻我,正好帮我引动玄武水纹。”杨辰的声音顺着风传来,清晰地落在每个人耳中,“银风希想借风使火,却不知道风也能助水——他连符阵的基本道理都不懂,就敢来抢符,不是蠢,是蠢得不要脸。”
银风希气得脸色铁青,亲自吹着银哨冲上来,风声凝聚成利刃,直刺杨辰面门。归墟剑横挥,银芒与风刃碰撞,发出刺耳的尖啸,风刃竟被剑刃绞碎,化作漫天沙砾。
“你比银风希还不要脸。”杨辰的剑抵住银风希的咽喉,星图纹路在他颈间亮起,“他至少还敢自己动手,你却躲在后面挑唆,拿别人当枪使。”
银风希这才发现,柳如媚的火焰法杖不知何时对准了自己——她见势不妙,竟想趁机夺走银哨。而那些被缠住的黑衣人,也在互相推诿,根本没人来救他。
“一群废物!”银风希怒吼着想要挣脱,归墟剑却越压越紧,剑刃的寒气让他浑身发颤。
“把符牌还回来,滚。”杨辰的声音冷得像沙海的夜,“再让我在沙海看见你,归墟剑可不认银风堡的情面。”
银风希咬着牙,从怀里掏出朱雀符,狠狠砸在地上:“算你狠!”他吹了声短促的哨音,黑衣人立刻溃散,像丧家之犬般窜进沙丘,连被缠住的同伴都顾不上了。
柳如媚见状,也讪讪地收起法杖,带着弟子们灰溜溜地走了,临走前还不忘瞪了银风希的背影一眼——显然是恨他坑了自己。
风沙渐渐平息,朱雀符躺在沙地上,灵光虽弱却未散。沈清辞捡起符牌,用灵泉水擦拭干净,符牌上的朱雀纹路竟比之前更亮了些:“看来它也不喜欢银风希那样的人。”
周显拄着铁杖,望着银风希消失的方向,摇了摇头:“这年头,连银风堡的后辈都变成这样了,难怪万法阁敢如此猖獗。”
杨辰将归墟剑收回鞘中,剑身上的星图在阳光下流转着温润的光:“不要脸的人,从来赢不了长久。”他看向四象符阵,那里的四象虚影重新变得稳固,“就像这符阵,靠抢是守不住的,得靠护。”
沙海的风再次吹过,带着符阵的灵光,拂过每个人的脸颊。营地的篝火重新燃起,凡仙圣院的弟子们开始修补石墙,沈清辞则在给咳嗽的弟子分发解药,凌霜的赤霞剑插在沙地上,剑穗在风中轻轻晃动,带着种劫后余生的安宁。
远处的沙丘后,银风希的青衫一闪而过,他望着营地的方向,眼中充满了不甘,却终究没敢再靠近。他知道,这次是真的栽了——栽在一个比他懂符阵、比他守规矩,也比他更懂得“脸面值钱”的人手里。
而营地中央,杨辰正蹲在沙地上,用归墟剑的剑尖勾勒着四象符阵的纹路。阳光落在他身上,将影子拉得很长,与符阵的灵光交织在一起,像在沙海深处,种下了一颗名为“守护”的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