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靖留守合州城,就是为了预防这一点。
“传令下去,所有城门守将即刻回岗,未得我手令,擅离职守者,以通敌论处!半个时辰后,四门换防。”
那队正神情一凛,应道:“是!”
队正走后,赵靖立刻点了一队人马,到了这个时候,宁可错杀也不能放过。
趁着天还没放亮,赵靖派出的人将府衙外和粮仓外几个鬼鬼祟祟交头接耳的地痞流氓抓了。
他自己则亲领一队兵直奔李兆庆的宅院。
走到距离李兆庆宅院不远的地方,前方朦朦胧胧出现一个身影,看见赵靖等人转头就跑。
“抓住他!”赵靖喝道。
他身边的亲卫急奔上前,那小厮吓得靠在墙角抱着头,叫道:“小人什么都不知道!”
赵靖一听便知有猫腻,道:“架起来!搜身!”
这一搜,竟搜出十两黄金和一封密信。
这密信是给北门守军的那位什长的,李兆庆还在信里许诺将来给那位什长“北门都尉”的职位。
眼见信被搜了出来,李家的小厮吓得屎尿齐流,不等用刑便竹筒倒豆子般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和盘托了出来。
赵靖把密信捏成一团,冷声道:“走,去会一会这个李兆庆。”
此刻,李兆庆正在家里鼓动自家下人,分给他们武器,只等着时辰到了,和外面的几家富户一起,联合北门守将,攻赵靖一个措手不及。
就在这个时候,李家的大门被“轰”的一声从外面撞开。
赵靖的亲卫举着火把冲进来,不费吹灰之力便控制了整个李宅。
李兆庆此刻的脸煞白如纸,颤声装无辜道:“赵大人这是做什么?”
赵靖一身戎装,按刀而立,冷冷地看着李兆庆。
“李老爷好雅兴啊,这个时辰不睡觉,在这领着家人赏月吗?”
李兆庆浑身发抖,拼命做出笑脸来,被火一照,显得十分诡异。
“赵……赵大人误会……误会了……”初冬的凌晨,他的额头却冒出细汗。
“误会?误会什么?”赵靖冷酷地打断了李兆庆的话,把刚才从李家小厮那里搜来的、被他捏成一团的信砸在李兆庆的脸上。
“你自己瞧瞧。”
李兆庆慌张低头把信捡起来,只展开一点,看见上面自己的笔迹,便登时两腿一软瘫倒在地,浑身筛糠。
“大……大……大人……”
他嘴唇哆哆嗦嗦,脸色惨白,只能说出这几个字。
赵靖不理会他,把手一招,喝道:“拿下!所有参与密谋者,一个都不许放过!”
哀嚎求饶声响成一片。
这场尚未真正掀起的叛乱,在赵靖敏锐的嗅觉和雷霆般的手段下,被扼杀在了摇篮里。
为了活命,不等赵靖发问,李兆庆便把其他几个人都供了出来。
前后不到一个时辰,天刚刚放亮,赵靖便把这一伙密谋发动叛乱的人一网打尽,全部抓回了府衙。
就在赵靖打算详细审问的时候,长街尽头骤然响起急促的马蹄声。
一骑快马如离弦之箭般冲破清晨的薄雾,马上的士兵浑身浴血,高举着一个沉甸甸的、散发着浓烈生石灰气味的木盒,声嘶力竭地狂吼,声音响彻整条街道。
“捷报!野狗峡大捷!天柱大将军王达授首!头颅在此!”
吼声如同惊雷,炸响在每一个合州人的耳边。
街道两旁紧闭的门窗瞬间被推开许多缝隙,无数双眼睛惊疑不定地望了出来。
府衙内的赵靖闻声急忙走出来。
士兵在府衙门前勒马,滚鞍而下,将木盒重重放在台阶上,单膝跪地,对着闻声走出的赵靖大声禀报:“大人!这是叛将王达的头颅,刘七娃将军命卑职快马送来!”
他眼睛发亮看着赵靖,兴奋道:“叛贼王达及其麾下五百铁骑,已于野狗峡全军覆没!王达首级在此,请大人验看!”
赵靖大喜,踏步上前,亲手掀开盒盖。
王达那颗经过简单处理却依旧狰狞可怖的头颅,赫然呈现在晨光下,怒睁的双目仿佛还残留着临死前的不甘与难以置信,须发间沾着凝固的暗红血块和石灰粉。
“把田壮牛叫来。”赵靖对身后的人吩咐道。
不一时,从睡梦中被叫醒,还没来得及穿好衣服的田壮牛就被带到了赵靖面前。
这个时候,府衙前的街面上已聚集了不少人。
“刚才你听清楚了,赵大人手里那木盒,盛的是王大将……王达的头?”
“我家就在那,窗户对着街,听得一清二楚。”
“不……不可能吧?”
“你看赵大人现在还不让我们看那木盒里的东西,多半是虚张声势。王达可比贺峻厉害多了,哪里那么容易死?”
田壮牛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惶恐地向赵靖磕头道:“小人拜见大人。”
赵靖把木盒放在他眼前,还没来得及说话,那田壮牛便惊呼一声叫道:“王大将军!”
这时他抬起头望向赵靖,眼神中已经充满了恐惧。
“你可看清楚了,这是王达的脑袋?”赵靖故意大声问道。
田壮牛抓着木盒边缘仔细地确认,艰难地开口道:“小人……小人看得清清楚楚,这的确是王大将……王达的人头。”
死一般的寂静笼罩了街道。
下一刻,震天的欢呼如同火山般爆发。
“王达死了!王达死了!”
“赵大人神威!官军万胜!”
“天杀的贼将,报应啊!”
那些原本被李兆庆等人谣言蛊惑、心怀惴惴的百姓,此刻看着那颗曾经代表着徐鳌最强武力的头颅,所有的疑虑和恐惧瞬间被狂喜和劫后余生的庆幸所取代,看向赵靖的目光充满了狂热的崇拜。
赵靖命人把王达的头高高吊起在府衙前,并把李兆庆等人押来。
李兆庆几人目睹王达的头颅,再听到百姓山呼海啸的“赵大人神威”,最后一丝力气也被彻底抽干,烂泥般瘫倒在地,眼神涣散嘴唇发抖。
他们知道,自己完了。
他们精心策划的叛乱,在这颗血淋淋的头颅和震天的欢呼面前,显得如此可笑而卑劣。
“午时,斩首。”赵靖声音冷漠,轻描淡写地决定了李兆庆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