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们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只见白天那位耗尽心力、口吐鲜血的哑琴翁,此刻竟在两个年轻修士的搀扶下,颤巍巍地走到了那高达百丈的无名巨碑之下。他枯瘦的身体在巨大的碑石前显得渺小如蚁,灰白的长发在晚风中飘动。搀扶他的修士似乎在劝阻着什么,神情焦急而担忧。
哑琴翁却固执地挣脱了他们的手。他失明的眼睛“望”着眼前这道由他亲手“请”出的巨大剑痕,枯槁的脸上流露出一种近乎朝圣般的肃穆与哀伤。他伸出那双白天被琴弦割得伤痕累累、此刻依旧裹着渗血布条的手,颤抖着,极其缓慢地,向着那冰冷、坚硬、散发着无形锋锐之意的灰白石碑表面按去。
就在他那染血的指尖,即将触碰到石碑上那道深邃剑痕边缘的刹那——
嗡!!!
一股无形的、强大到令人窒息的波动,猛地从碑身爆发开来!
“呃!”搀扶哑琴翁的两个年轻修士首当其冲,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击中胸口,闷哼一声,脸色煞白地踉跄着连连后退数步,才勉强稳住身形,眼中充满了骇然。
哑琴翁的身体更是剧烈地一晃,仿佛狂风中的残烛!但他那只伸出的手,却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固定住了,并未被弹开。他的指尖,终于轻轻地、颤抖地,触碰到了那冰冷的石痕!
嘶——!
一声极其细微、仿佛电流窜过的声音响起。哑琴翁浑身剧震!他那双失明的、空洞的眼睛骤然瞪大到了极限!浑浊的瞳孔深处,仿佛有无数的画面在疯狂地闪现、炸裂!
他“看”到了!
不是用眼睛,而是灵魂被强行拽入了一段跨越万载的、冰冷而沉重的记忆洪流!
“轰隆隆——!!!”
意识被狂暴的轰鸣吞噬!那是深坑底部,法则浆流混合着星图碎片、鸿蒙残骸、初代天帝指骨崩解后的污秽脓血,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冲天而起的灭世喷发!粘稠的混沌洪流如同咆哮的巨兽,吞噬沿途的一切,空间被撕裂,万物在溶解!
“滋啦——!!!”
灵魂感受到被污秽侵蚀、存在被强行抹除的极致痛苦!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同时刺穿!属于“凌烬”的记忆碎片——村庄的血雨、青州剑阁的飞檐、白璃化龙时碎裂的银鳞、玄机子临终叹息时飘散的白发——如同被投入强酸的画卷,飞速地扭曲、溶解、剥落!自我在混沌的冲刷下飞速瓦解!
“嗬……啊——!!!”
一声源自灵魂最底层的、无声的咆哮!识海深处,那道冰冷沉重的石源烙印被引燃!灰白色的、寂灭万物的魂焰爆发!焚血肉!焚诅咒!更在焚烧自身的存在——记忆、情感、因果线……构成“凌烬”的一切!每烧断一根因果之线,存在便淡去一分,那灰白魂焰便暴涨一分,覆盖残躯的石化岩层便增厚一分!胸膛的窟窿被灰白石质填满,断裂的颈骨被石化覆盖连接,焦黑的骨骼被石质包裹同化!痛!超越所有酷刑总和的、存在被抹除的终极痛苦!
“嗤——!!!”
一道深蓝近黑、绝对死寂的归墟寒流,如同破开浊浪的冰龙,精准地撞上石化躯壳外围的灰白魂焰!没有爆炸,只有极致的冰冷与焚灭的魂焰交融!灰白的石源魂焰,渲染开深邃坚韧的暗银蓝色泽!火焰变得更加凝练、沉重,如同流动的液态金属!石化速度与强度发生质的飞跃!焦黑的残躯瞬间转化为致密、光滑、闪烁着暗银蓝与灰白交织冷光的未知金属岩层!寂灭归墟焰!
“嗡!嗡!嗡!嗡……”
散落三界各处的山河印碎片(烬星)在石峰核心心火的共鸣下,挣脱混沌束缚!赤炎破狱!玄黄镇渊!幽蓝定海!翠芒裂瘴!虚空召星!三十六道(或更多)色泽各异、携带着九州大地本源法则气息的流星,从毁灭的各个角落,义无反顾地撞向那具即将被漩涡吞噬的冰冷石像!每一次撞击,金石交鸣!碎片熔化,法则烙印!石像巨化!千丈之躯!材质蜕变!混沌星岩!力量统合!微型混沌星璇在胸膛旋转,寂灭归墟焰在核心燃烧,熔炼万法!山河镇界石像!
“轰——!!!”
石像抬臂虚握!掌心星璇旋转到极致!混沌元始的重塑之力爆发!亿万点细碎的、闪烁不同本源法则色泽的星辰构成的光芒之海喷薄而出!覆盖苍穹!形成诸天星辰罗网!温柔而坚定地覆盖在千疮百孔的三界“伤口”之上!混沌湮灭旋涡被束缚、抚平!虚空噬界裂痕被星光薄膜弥合!幽冥熔岩巨瀑被截断、冷却、凝固!畸变瘴胶之潮被分解净化!燃烧的枯骨星雨化为原始尘埃!倾天之祸被强行兜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