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镜碎裂的鎏金残片如流星坠入幽冥血海,每一片皆映出初代天帝独目的冷光。双色莲绽出的无瑕光华渐次黯淡,莲心处浮出一枚半澄澈半混沌的玉印虚影——山河印的母体核心,竟在镜碎后重凝。凌烬的石化右臂垂落身侧,无色之火自指尖淌入地脉裂痕,所过之处,焦土绽出银焰新芽。
“山河印……终究要归墟。”他低语,左瞳映出归墟裂隙深处翻涌的混沌潮汐。白璃的龙魂残影自烬天剑中浮出,逆鳞处裂纹密布:“阿烬,鸿蒙将至……你当真要舍了这肉身?”
地脉震颤,莲烬城废墟轰然塌陷。护道族婴孩的啼哭自深渊传来,那颗坠入地脉的灰金莲子已生根发芽,藤蔓缠住女娲善魂的残躯,根须刺入山河印虚影——
轰!
苍穹撕裂,一道玄青雷柱贯入九幽消散处。雷光中,初代遗瞳的残光凝为实体,瞳仁裂开,露出其后无尽虚空。一道人影自虚空踏出,白发如雪,紫袍曳地,掌心托着一团不断坍缩又重组的星云——天道化身“鸿蒙”,降临。
“弑天者凌烬。”鸿蒙的嗓音似万雷交叠,每吐一字,便有星辰自其袖中湮灭,“汝以蝼蚁之身撼天道,可知何为天?”
凌烬的石化已蔓至脖颈,喉骨僵涩,唯有神魂震颤回应:“天若无情,弑之何妨!”烬天剑嗡鸣,剑身龙纹逐一亮起,烛龙、应龙、青龙虚影盘绕剑锋,却被鸿蒙掌心星云轻易吞噬。
鸿蒙轻笑,星云化为长链缚住凌烬神魂:“天道非神非魔,乃众生因果之总和。汝弑天,便是弑己。”
长链收紧,凌烬的神魂裂出细纹,记忆如潮倾泻——
青州灭村夜,他蜷缩尸堆,玄机子将青铜面具覆上他半石化左脸;
归墟深处,白璃化龙魂封印裂隙,龙血溅上他胸口的山河印残片;
九幽癫狂自毁,灰金孢子凝成最后一箭,射穿初代遗瞳……
“痛苦吗?”鸿蒙的独目贴近凌烬神魂,“这便是一切真相——汝之苦楚、执念、牺牲,皆为本座所撰的戏本。”
“戏本?”凌烬的神魂骤然爆出银焰,石化身躯彻底崩解,唯剩一缕执念凝为剑形,“那我便撕了这戏台!”
烬天剑刺入星云长链,剑锋所过,链节化为灰金孢子溃散。鸿蒙不怒反笑,袖袍一挥,坍缩的星云凝为万柄“因果刃”,每一刃皆刻着凌烬所弑之敌的名讳——玄冥、勾陈、罗睺……刃雨倾泻,凌烬的神魂被斩出千道裂痕,无色之火自裂隙喷涌,竟将因果刃熔为铁水!
“山河印……来!”凌烬嘶吼,地脉深处炸开千道银光。双色莲中的玉印虚影冲破藤蔓,澄澈面裹住白璃龙魂,灰金面吞噬初代遗瞳残光,双印归一,重为完整的山河母印!
鸿蒙终于色变:“女娲的善魂……竟未散尽?”
山河母印落入凌烬掌心的刹那,归墟裂隙彻底暴动。混沌潮汐化为亿万凶兽扑向现世,鸿蒙的星云之躯暴涨,独目射出灭世雷光:“本座乃天道化身,汝等……皆为刍狗!”
白璃的龙魂自澄澈印面跃出,银焰裹住凌烬神魂:“阿烬,借山河印……召四象!”
青龙、白虎、朱雀、玄武虚影自印中腾空,四象之力汇为洪流,与混沌兽群轰然对撞。归墟崩塌,现世与幽冥的界限模糊,护道族婴孩的莲子趁机扎根虚空,灰金藤蔓缠住鸿蒙双足——
“区区蝼蚁,也敢缚天?”鸿蒙震碎藤蔓,星云化为巨掌拍向凌烬。
千钧一发,九幽的残魂自烬天剑中苏醒!灰金孢子凝为箭矢,裹着泪烬射入鸿蒙独目:“这一箭……为众生!”
鸿蒙的独目炸裂,星云之躯坍缩为黑洞。三界裂隙自黑洞蔓延,吞噬山川河流,众生哀嚎如潮。凌烬的神魂已至极限,山河印浮现裂痕,白璃的龙魂近乎透明。
“山河为印,神魂为炬……这局,我赌赢了。”凌烬轻笑,神魂彻底融入山河印。四象虚影长啸,印面炸出亿万银焰,如天网覆住黑洞。白璃的龙魂随之燃尽,逆鳞化为最后一道封印,镇入归墟核心。
鸿蒙的咆哮渐弱:“弑天者……天道永存!”
三界归于死寂。
莲烬城废墟上,双色莲彻底枯萎,莲心处生出一座无字碑。碑身半石半玉,左刻烛龙盘柱,右刻归墟潮汐,碑顶悬着半枚山河印,印下压着一缕银焰——白璃的残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