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总是响起哭声,一阵随着一阵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忽大忽小。
“呜呜呜......我要我娘......”
云丽儿眯合着眼,好似被梦魇般一直未能清醒,明明意识清醒着却没办法睁开眼,周围的黑暗一点点侵蚀着她。
突然,一只温热的小手抚上云丽儿的手臂,身体的冰冷顿时被驱散,僵硬的手指微微动了下。
“丽娘的手指动了!二爹爹!”
女娃的声音伴随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跑出去后,没一会儿便再次响起来到她床边。
“丽娘?丽娘?”沉稳的声音中带着丝着急的嘶哑。
是谁?云丽儿努力喘着气咬紧牙,眼皮不自觉地向上翻起,眼前终于出现光点,烛火照亮这间不大质朴的房屋。她游神似地转动着眼珠,目光终于落在离自己最近的人身上,视线逐渐变得清晰,是一张疲惫担忧自责的脸庞。
“二勇......”
云丽儿吃力地抬起手想去抚摸楚二勇的脸庞,问他为何这般,身旁却响起另外两道稚嫩的哭声。
“呜呜呜娘......我们好担心你......”
“呃哼......”
楚勇平背后背着楚雪梅,两个孩子站在床头露出半个脑袋看着她,脸上全是稀里哗啦的眼泪和鼻涕。
“哭啥啊?”云丽儿苦笑地扯起嘴角,想说几句安慰的话全没力气。
她杵着双手想坐起身,但仅仅片刻的功夫全身上下如同散架般疼痛,楚二勇赶紧将她扶下躺好。
“你莫要乱动,郎中说你左手脱臼了,身上许多淤青不晓得有没有内伤,等过些时日你能下床了,我再带你去镇上医馆检查。”
云丽儿此时一头雾水,哑声问:“我这是咋了?”
楚二勇动作轻柔地将云丽儿的发丝捋到耳后,嘴巴微微开启,喉结滚动一下:“你先休息,等明日再说。”
对上楚二勇自责的眼神,泛红的眼眶,云丽儿实在无力最终还是沉沉睡去。
他轻拍了下楚勇平的头顶,轻声道:“出去,别打扰你娘休息。”
走出屋关上门后,院内站着七八个身穿青色衣服红色罩甲的人,他们一个二个申神情严肃,中间站着吴大人。
吴大人此时正在同楚大勇对话,楚大勇环抱着双臂一脸阴沉,无声地点头时不时插上一句话。
了解楚家情况之后,吴大人见楚二勇正好从屋里出来,便朝他点了下头:“今日抓到的这批人,正是朝廷下令抓捕的劫匪,这伙人嚣张至极,常年在外城专挑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下手,他们八成是已经盯上你们许久,见你家结账去了趟钱庄后,按捺不住才出手。”
楚二勇抹了把脸情绪低落,长叹一口气:“若是今日我陪丽娘去镇上,便不会发生这种事。”
见他如此自责的模样,吴大人拍了拍他的肩以作安慰:“错了,他们人多势众,即便你在也难逃一劫,所以不必自责,只要家人平安无事即可。”
“话说回来,钱财可还在?”
一直站在旁边的林二娘抹着眼泪哽咽道:“在地,丽娘将东西全部放在牛身上,老牛一路顺着河道跑回来的。”
吴大人眉头一皱,好奇道:“所以你们是看牛把钱带回来后,却迟迟不见人,才结伴进了树林寻人?”
“也不是。”林二娘看了眼牛棚,情绪缓和下来几分:“家里老牛通人性,回来之后一直在院里哼叫打转,我寻思不对劲便把大勇喊来,几人跟着老牛带路才进的树林。”
“如此说来真乃神奇。”吴大人简单将事情揭过。
临走前想起什么事,转回身对楚家人讲道:“按道理来说,这次能抓到这批劫匪自有你们的功劳,我会回京面上,将这次的悬赏发给你们。”
楚大勇勉强地扯出一抹笑向对方作揖:“有劳大人。”
送走几人后,楚大勇转身便看到楚二勇无精打采的模样,走过去揽上他的肩,半开玩笑道:“依丽娘的性子,醒来后得知这趟会有奖赏,想必也会开心不少。”
原本是安慰的话,但楚二勇却是面无表情地垂首轻点。
看来劝说无意,楚大勇重重捏着楚二勇的肩,低声道:“哥知晓你自责,但你得撑起来,丽娘和两个孩子还等着你照顾呢。”
想到丽娘和两个孩子,楚二勇总算是振作起来,转身进厨房给丽娘煮药。
在屋里,福宝怀里抱着楚雪梅,谢景澜面无表情地站在楚勇平身旁,看着他嗷嗷大哭。
楚雪梅又不懂事,只知道娘亲病了,看着楚勇平一个劲地哭自己也感到不安,跟着一起哭。
福宝拿着帕子给楚雪梅擦眼泪,轻声哄道:“雪梅不哭,哭多了以后就不漂亮了,姐姐拿糖给你吃好不好?”
而站在一旁观察学习的谢景澜,见楚雪梅真在福宝的安慰之下止住泪,效仿着福宝的做法。
将一块干燥的巾递到楚勇平面前,板着脸一字一句说:“再哭,就会越来越丑了。”
楚勇平一愣,面上的表情从哀伤焦急逐渐变得恼羞暴躁,他恶狠狠地瞪着谢景澜,一把夺过那块巾,呵斥道:“你才丑!你是咱们家最丑的!”
谢景澜推开半步看着暴怒的楚勇平,心里不禁暗叹:这招还真有用。
厨房里的药煮好后,楚二勇乘上一碗走进屋里,轻手轻脚地来到云丽儿身旁,唤了几声“丽娘。”
云丽儿迷迷糊糊醒来被楚二勇灌了碗中药,在她嘴里塞了颗蜜枣,见她睡下后再端着碗离开。
隔日,云丽儿再次醒来时已经快临近巳时,三个孩子已经被楚大勇送去私塾,发生这种事难免不放心。
楚二勇端着饭进来屋时,云丽儿才回想起昨日发生的事,两人一瞪嚷嚷着:“钱呢?老牛有没有把钱带回来?”
没想到云丽儿醒来的第一件事是这个,楚二勇无奈地解释道:“银子和银票没少,你莫担心。”
“哦。”云丽儿又缓缓龇着牙躺下,补了句:“那些人呢,抓到了没?”
“嗯,那些是朝廷下令抓捕的劫匪,一路逃亡到咱们这,估计是想干一票大的那和钱往西边跑,阴差阳错撞上了咱们,现在那些人已经被捕快带走了。”
楚二勇边解释着,将煮好的白菜瘦肉粥一勺一勺喂到云丽儿嘴边:“烫不烫?我帮你吹吹。”
云丽儿享受着楚二勇的伺候,随口问了句:“诶,帮朝廷抓到重犯,有没有奖赏啊?”
不得不说云丽儿这人,虽然在某些方面会有些迟钝,但在金钱上永远敏感。
“给了。”楚二勇好笑地叹出一声:“将人送到京城后,吴大人会将此事向圣上禀告,到时候悬赏会派人给咱们送来。”
“这等好事!我这一趟赚了呀!”激动的云丽儿差点从床上蹦起来,被楚二勇赶忙拦住。
“大哥这几日都会送几个孩子去私塾,听他说打算买匹马。”
云丽儿一愣,诧异道:“买马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