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片后的目光愈发冰冷了。
“王小姐，你似乎没有认清楚身份。”
周砚舟的声音冷冰冰的，没有丝毫的感情波动，就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一样，“我只是这一次负责救治宁小姐的主治医生。”
他刻意将 “宁小姐” 三个字咬得很重，像是在提醒着什么。
顿了顿，他继续说道：“我又不是她的男朋友，我为什么要关心她、照顾她？”
王婉之的眼里划过一抹尴尬。
哦对，下意识的忘了。
清妩虽然谈过很多次恋爱，但是她留下印象最深刻的还是大学里的这几个天之骄子。
突然又见到故人还是校友，王婉之脑海里全是周砚舟以前对着清妩的舔狗——
阿不是，百般呵护的模样。
而且别以为她不知道，周砚舟在死装什么。
医院里那么多医生，周砚舟作为最炙手可热的外科圣手，年纪轻轻就成为了国内顶尖医院的首席外科医师，在医学界享有极高的声誉。
不仅如此，他还是医院的少东，这样的身份背景，若不是他自己主动争取，又怎么可能会成为清妩的主治医生呢？
他若真的想避嫌，完全可以置身事外，如今这般巴巴地凑上来，还在这故作冷漠 ......
死装。
心思百转千回，王婉之的脸上什么都没流露。
她毫不客气地对周砚舟说道：“阿妩这么柔弱，你总该保护她吧，好歹你也是她的前男友啊......”
周砚舟的瞳孔猛地收缩，那双清冷毫无波澜的眼眸中，瞬间划过一抹刺痛，以及隐藏得极深、转瞬即逝的悲伤。
但他很快就恢复了冷静，只是他的语气显得有些尖锐起来：“王婉之，你应该知道当年我和......她发生了什么吧。”
他的声音微微发颤，仿佛每一个字都承载着巨大的重量，带着锥心的痛。
在他为自己和清妩的未来努力奋斗的时候，熬过每一个夜的时候，清妩却和别人在一起。
是清妩单方面的要分手。
清妩嫌他无趣，嫌他冷淡，所以找了比他更热情百倍的男人。
可是清妩不知道，周砚舟看着清冷，但对清妩可以燃尽一切。
他一直在想着他们的未来，他的心里只有清妩，但是清妩的心里，却有世间万千。
她是一只自由的鸟儿，永远不会为了任何人停留。
没有男人能够忍受这样的羞辱。
分手就分手，没什么大不了的，即使曾经爱得再深，时间也会慢慢治愈所有的伤痛，会抚平心中的裂痕。
然而五年过去，当他连续完成数台高难度手术，身心俱疲，好不容易能休息片刻时，却突然听闻有个极其漂亮的女设计师出了车祸，被送来了他的医院。
名字叫......
宁清妩。
那一刻，周砚舟的世界仿佛瞬间崩塌了。
他的理智在瞬间被抛诸脑后，他像发了疯一样四处询问手术室和病房的安排，用尽一切办法想要成为清妩的主治医师。
但这一切，没有任何人知道。
更没有人能想象得到，在听到清妩出车祸的那一刻，周砚舟的内心究竟有多么的疯狂，他完全失去了一贯的清冷和端方。
王婉之尴尬一顿，但还是毫不后退，嘟囔道：“可是你不也是从别人手上抢过来阿妩的......”
作为清妩的骨灰级闺蜜，王婉之的心早就偏到了不知道哪里去了。
尽管所有人都在说清妩是个渣女、海后，男朋友一茬一茬地换——
但那又怎样呢？
清妩长得这么好看，多谈几个怎么了？
那些男人们还不是对她趋之若鹜，一个个像饿狼一样扑上来，赶都赶不走，甚至为了她争风吃醋、大打出手，抢来抢去的吗？
就连周砚舟这样的正人君子，不也是当年从傅辞川手中把清妩抢过来的吗？
周砚舟突然顿住了，他不再去看王婉之，而是将目光缓缓扫过病床上的清妩。
她的脸色虽然有些微微的苍白，但这丝毫没有影响到她的美丽，反而更增添了一丝楚楚可怜的韵味。
她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正眼巴巴地看着这一幕。
周砚舟的喉结不由自主地剧烈滚动了一下，金丝眼镜也顺着鼻梁滑落了一些，露出了他眼底那转瞬即逝的狼狈。
他不敢正视病床上那道苍白的身影，却在余光里清晰地捕捉到了她睫毛轻颤的弧度——
那双桃花眼湿漉漉的，就像一只被遗弃的幼鹿，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悯。
记忆突然不受控地回溯，也是这样的眼神，让一向作为三好学生的他鬼使神差地把少女藏进实验室，在他平时认真研究的地方却做着亚当夏娃做的事。
后来......
他从她当时青梅竹马的男朋友傅辞川手中抢到了清妩。
周砚舟低下头，目光游离，刻意避开了清妩依依盼顾的眼神。
周砚舟想，就当为他的青春做一个完美的结局，画一个句号。
他不会再为清妩心动。
还好清妩只是有着轻微的脑震荡。
毕竟，在这样的车祸中，能有如此轻微的损伤，实在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不过她为什么这么不小心？
她现在的男朋友是谁？
都没有保护好她吗？
没有保护好她的男人是怎么被清妩选择的？
周砚舟实在想不通，也不承认他现在心头翻涌的情绪，叫嫉妒，叫心疼。
五年之后，看到前女友，还成为了他的主治医生这样的场景，周砚舟不知道怎么面对。
就干脆不去看。
仿佛只要不去看，那些纷繁复杂的情绪就会自动消散。
但是清妩的存在感比想象中的强太多了。
周砚舟虽然没有看，却听到了美人柔媚而疑惑的声音。
那抹苍白身影裹在蓝白条纹病号服里，像是揉碎的月光，美得让人心颤。
“你是....... 谁？” 柔媚嗓音带着雾气般的迷茫，在寂静的病房里炸开惊雷。
周砚舟手中的病历夹，“啪嗒”一声掉落在地，里面的纸张像雪花般纷纷扬扬地散落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