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砚舟猛地抬起头，镜片后的瞳孔剧烈收缩。
五年了，他在无数个深夜里，都曾幻想过与清妩重逢的场景，可他万万没有想到，重逢的第一句话，竟然会是这样的。
王婉之的尖叫几乎掀翻天花板，红色高跟鞋在地面划出刺耳声响：“阿妩！你怎么了阿妩？”
她扑到床边，颤抖的指尖悬在清妩苍白的脸颊上方，不敢触碰，生怕这瓷娃娃般的人会碎在掌心。
清妩不会撞坏脑子了吧？
周砚舟的脸色微微一变，他的目光如同探究一般，紧紧地落在清妩那柔弱而无辜的眉眼上。
她的脸色有些苍白，让人不禁想要将她紧紧地拥入怀中，好生怜爱。
曾经那个骄傲却又残忍的渣女，此时看上去清澈迷茫极了。
周砚舟定了定神，努力让自己从这张心心念念的脸庞所带来的迷惑中挣脱出来。
他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懊悔。
差一点，他就又被这张脸给迷惑住了。
周砚舟迈步向前，白大褂的下摆轻轻扫过散落在地上的文件。
他强忍着内心的波澜，用一种尽可能冷静的语气开口问道：“哪里不舒服？不记得了？”
声音却在不知不觉中带上了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沙哑。
当清妩那湿漉漉的眼睛望向他时，周砚舟只觉得仿佛有一道电流顺着他的脊椎迅速窜上头顶，让他的手几乎无法握住手中的听诊器。
“阿妩？”清妩眨了眨眼，似乎对这个名字感到有些陌生。
她歪着头，发梢轻轻扫过缠着纱布的脖颈，那无辜的模样，就像一只被雨水打湿的幼猫，让人忍不住心生怜爱。
“那是我的名字吗？我不记得了诶......”
周砚舟的呼吸在这一刻陡然停滞。
周砚舟深深地吸了口气，定了定神，然后快步走到清妩身边，仔细地端详着她的面容。
周砚舟定定地看了清妩很久，才确定她不是开玩笑，面色大变，额头上甚至冒出了一层细汗，立马开始叫人，以一系列最精准的仪器为清妩检测。
“快！立刻去准备脑部 ct！”周砚舟猛地转身，他的白大褂在急速转身时扬起了一个大大的弧度，甚至撞翻了一旁的输液架。
输液架倒地时发出的金属碰撞声，在这安静的病房里显得格外刺耳。
金属碰撞声里，周砚舟听见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
等待检查结果的时间对周砚舟来说异常漫长，每一秒都像是度日如年。
走廊里此起彼伏的脚步声中，周砚舟盯着清妩脑部的 x 光片，指节捏得泛白。
最后得出的结论是——
轻微脑震荡引起的淤血，可能让清妩丧失了一部分的记忆。
淤血顺利排出则记忆恢复，淤血排不出的话.......
周砚舟神情严肃，但却感觉到那样的目光一直挂在他的身上。
眼神中透露出一种迷茫和无助，就像一个迷失在森林里的孩子。
这让他本就有些混沌的思绪变得愈发纷乱如麻。
他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懊悔之意，觉得自己实在不应该来担任清妩的主治医生。
若是他没有来，或许就不会像现在这般揪心难耐了。
清妩就如同那致命的毒药一般，一旦沾染，便会让人无法自拔，目光再也无法从她身上移开。
他实在不想重蹈五年前的覆辙。
明明5年的时间，他以为他忘记清妩了。
然而，当周砚舟下意识地开口询问时，他才惊觉自己的声音竟然沙哑得如此可怕。
好在清妩并未在意，她那轻柔的声音中透露出些许困惑，“为什么一直看着我呢？”
“周医生......” 软糯尾音裹着困惑，这样的声音与这样的称呼，与记忆中某些特定时刻的称呼交融在一起，更让周砚舟恍惚。
清妩缓缓地说道：“总觉得周医生有一些似曾相识，还有一种亲近的感觉。”
虽然清妩没有记忆，但是总觉得周砚舟很熟悉，也不会伤害她。
眼神里，更是藏着很深的东西。
周砚舟凝视着清妩的眼睛，只觉得讽刺，5年前，他每天都想着和清妩亲近，清妩却对他的态度越来越冷淡。
他向来冷淡的心却为着清妩患得患失。
怎么5年后的清妩失去记忆，却觉得他亲近了？
王婉之却在一旁不在乎的道：“因为他是你的前男友啊。”
“可是阿妩，你难道连我也不记得了吗？我可是你最好的朋友啊！我们以前可是说过，不管谈了多少个男朋友，闺蜜永远都是放在第一位的。”
清妩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一声困惑的轻哼，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可就在这时，病房的门突然被猛地撞开，一股带着寒意的穿堂风席卷而入，卷起了地上散落的病历。
周砚舟迅速转身，目光恰好与站在门口的傅辞川交汇。
只见傅辞川紧握着门把手，他那身黑色高定西装上沾染着点点雨渍，而他那一向温和、总是含着笑意的双眼，此刻却猩红如兽——
“阿妩，你没事吧？”
王婉之心一跳，傅辞川......回国了？
什么时候？
作为 a 市豪门世家傅家的唯一继承人，他的家族掌控着全球顶尖的珠宝产业，在时尚界拥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他本人也在大一和清妩分手以后，就出了国，成为了国际顶奢珠宝设计师，声名远扬。
傅辞川从小就是圈子里的佼佼者，他与清妩青梅竹马，一起长大。
在王婉之的记忆中，傅辞川对清妩温柔得仿佛没有脾气，无论清妩提出怎样的要求，他都会毫不犹豫地答应。
唯独在分手那天，王婉之才见到了那个温柔的男人，展现出了足以毁天灭地，属于傅家唯一继承人的狠戾。
也差点，把插入他和清妩其中的周砚舟打个半死。
他们圈子里，都很久没听到傅辞川的消息了，据说他在国外混的风生水起。
而现在，傅家的事业更是蒸蒸日上，遥遥领先于其他家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