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舒当众揭穿卫凌泽对春喜的陷害,卫凌泽无地自容,气冲冲地离开。
萧清禾在女眷席并未受到影响,宴席结束后才听闻此事。
片刻的惊讶后,萧清禾诚恳地向春喜道歉:“小婶婶,对不起,我没想到他会做出这样的事。”
春喜摇摇头,一点儿也不生气:“又不是你犯的错,你道什么歉呀,等我搬完家,再请你来吃开府宴。”
萧清禾笑着应下,等出了侯府,萧老夫人突然开口:“时辰还早,禾儿你先陪我回家坐坐吧。”
萧老夫人的语气有些严肃,萧清禾敛眉应声:“是,祖母。”
回到萧家,萧清禾陪萧老夫人去了松鹤院。
萧清月想跟上,被萧夫人拦下:“祖母有话要与你阿姐说,你别去添乱。”
萧清月憋了一路,忍不住好奇:“娘,无忧阁是什么地方啊,姐夫请无忧阁的人来贺喜怎么就损了小婶婶的名声了?”
自那日春喜在太傅府帮萧清禾出了气,萧清月就认下这个小婶婶了,如今叫起这个称呼也很自然。
萧夫人板着脸横了她一眼:“小孩子家家的,不该打听的别瞎打听,再让我听到你嘴里提起无忧阁,我定饶不了你!”
萧夫人非常严肃,萧清月吓得缩了缩脖子:“我知道了,我以后再也不提了,娘你别生气。”
松鹤院里,萧老夫人坐在主位,萧清禾亲自倒了茶给她。
萧老夫人没喝茶,只定定地看着萧清禾:“嫁给卫凌泽,你可后悔?”
萧老夫人问得太过直接,萧清禾的手抖了一下,刚要回答,又听到萧老夫人说:“这里只有你我祖孙二人,你不必骗我。”
到嘴边的顿时噎住,过了好一会儿,萧清禾才开口:“回祖母,孙女后悔了。”
“那你可想和离?”
“没有,孙女绝无此意!”萧清禾飞快摇头,急急道,“当初卫家出事,祖母和母亲便有了退婚之意,是孙女执意不肯退婚,非要嫁进卫家的,这条路是孙女自己选的,孙女理应承担后果,绝不能让族中姐妹因孙女的任性而遭人非议。”
更何况婆母待她极好,一过门就给了近半掌家权给她,并没有因为萧家推迟婚礼为难她,卫凌泽犯错后,婆母也是坚定地站在她这边的。
就算不爱卫凌泽了,有这样一个婆母,日子也还是能过下去的。
萧清禾眼神坚定,她虽温柔娴静,却是个柔中带刚的姑娘,就算后悔难过,她也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萧老夫人叹了口气,既欣慰又心疼。
这个孙女儿是她看着长大的,虽尊贵貌美,却没有半点儿娇纵蛮横,一直都是京中贵女的典范和萧家的骄傲。
只可惜,嫁错了人。
“傻姑娘。”
萧老夫人揉了揉萧清禾的脑袋,满眼疼惜,萧清禾眼眶发热,险些落下泪来。
她刚想强撑着说自己不委屈,让祖母放心,又听到萧老夫人说:“若卫凌泽单单只是对你不好,祖母是不会问你想不想和离的,他腿上的伤虽然好了,心里的伤却还在,如今他行事并不磊落,甚至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如此下去,必然会闯下大祸。”
两家联姻既是利益共享,也是风险同担,如果这桩婚事不仅让萧清禾不开心,还会给萧家带来危险,那就没有存续的必要了。
萧清禾听出萧老夫人话里的警示,脑海中浮现出卫凌泽口是心非说不喜欢春喜的画面,不由得心头一跳。
萧清禾不敢看萧老夫人的眼睛,生怕被看出什么端倪,垂眸道:“祖母提醒的是,我回去后定会好好劝诫他,让他以后谨慎行事。”
萧清禾并不打算和离,萧老夫人也没有多劝,只拍了拍她的手说:“好孩子,祖母今天跟你说这些,只是希望你明白,萧家能走到今日,已不需要族中女眷委屈自己,通过姻缘来维持萧家的荣光。”
所以不管她做出什么样的决定,萧家都会支持她。
萧清禾感受到了满满的疼爱,哽咽得说不出话,只能红着眼点头。
又陪老夫人说了会儿话,萧清禾去见了萧夫人,得知老夫人的意思,萧夫人亦是感动不已,她抱住萧清禾,拍了拍她的背,柔声道:“你祖母向来都是疼爱你的,你回去好好想想她的话。”
母女俩又聊了许久,等萧清禾从主院出来,天色已经有些暗了。
她带着雀枝匆匆朝外走去,快走到大门口时,突然看见一道高大颀长的身影走进来。
对方穿着一身银灰色鎏金锦衣,肩宽腰窄,因天色暗,看不大清楚长相,只觉得一身气势冷锐,如同利剑。
萧清禾猛然停下步子,竟觉得这道身影和那夜在小舟上最后见到的面具男子很像。
男人反应敏锐,见她停在原地,步子跟着顿住,而后侧身站到柱子后,微微垂首,很明显是在给她让路。
“夫人,怎么了?”
雀枝疑惑,萧清禾回过神来,暗道自己太疑神疑鬼了。
萧家的人怎么会是无忧阁阁主?
“没事。”
萧清禾摇了摇头,将那个不切实际的念头抛出脑海,带着雀枝继续往外走。
路过那人身边时,雀枝忽地开口:“奴婢见过辰少爷。”
“嗯。”
男人低低地应了一声,声音自鼻腔发出,很是低沉。
萧清禾的步子控制不住再次停下。
她擅长音律,记忆力也好,对不同人的声音很敏感,刚刚这人的声音和那晚她在小舟上听到的也很像!
萧清禾诧异地看向男人。
男人长了一张年轻好看的脸,但因为眉锋和眼神太过锐利,整个人看上去很是冷沉,不太好接触。
萧清禾对他有印象,他叫萧夜辰,是祖父一位心腹的孙子,因家遇横祸,自小就被养在萧家,还得了萧姓。
感受到她的目光后,萧夜辰眉心皱起,不过很快又舒展开来,温声询问:“怎么了?”
虽然只有三个字,但发音比之前长了很多,萧清禾可以肯定眼前的人就是那天晚上戴着面具舞剑的无忧阁阁主。
难怪那晚会有专人掩护她们离开,难怪无忧阁会用这种方式拒绝卫凌泽的生意,还让卫凌泽下不来台。
萧清禾很快接受了这件事,她没有拆穿萧夜辰,只颔首道:“多谢。”
既谢他主动让路,也谢他这两次相帮。
短短两个字,声音清润,柔婉动听,萧夜辰的身子瞬间紧绷,喉咙跟着发干发紧,只能从鼻间挤出一声回应:“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