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安公主?
现场所有人都不由一怔。
公主怎么来了?
百姓们对这位公主的情况一头雾水。
但是孟瑞丰可太清楚了。
这是皇帝最宠爱的公主!
他当即撂下案子,起身率着主簿、县丞等属官,由衙役们拨开百姓清道,疾步走到了堂外的院子。
而这时,一辆别致大气的马车正停在府衙门口。
“臣京兆尹孟瑞丰参见公主殿下!”
孟瑞丰很干脆地跪伏在地,作揖行礼。
其他人也纷纷效仿。
马车内,传来了慵惰轻柔的婉声:“孟大人,本宫路过此处,没打扰你办案吧?”
“无妨,倒是微臣不知公主殿下莅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孟瑞丰客套道。
心里面,他很纳闷寿安公主怎么会突然出现,而且还在这个特殊的节骨眼。
“本宫刚刚从太学府出来,听闻街上喧闹不已,似乎大有民怨,于是就过来看个究竟。”寿安公主悠悠道:“据说,是有人强占倒卖妇女?”
“正是,微臣正在秉公审理!”
“那,能否让本宫旁观一下?”
孟瑞丰一怔,但还是第一时间满口答应。
公主的要求,那绝没有拒绝的余地。
接着,孟瑞丰就立刻张罗起了事宜。
但公主旁听审案,可不能在公堂上。
金枝玉叶,怎能随意抛头露脸。
虽说寿安公主的行事一向特立独行,时常出宫前往太学府钻研学问,但那是皇帝特许的。
他一个官员可不敢擅作主张。
于是,他亲自将马车领到了侧门,将公主请到了后堂,来了个“幕后听审”。
没能一睹公主真容的百姓们有些失望。
陈廉藏在门口的人堆里,对此倒没什么期待。
在他心里,已经将这位公主的颜值,和十三皇子默认为一个等级了。
“二弟,公主还真来了。”
庞靖忠挤过人群,凑到了陈廉的身旁。
“你去太学府送消息时,这位公主有问过你什么话么?”陈廉随口道。
“她就问我是被谁指使的。”庞靖忠低声道:“我就说,你我皆是跟着十三殿下,而此案,关乎十三殿下的前程。”
刚刚吃完早茶后,陈廉从姜世生那儿得知开膛审案的消息后,就立刻让庞靖忠赶往墨池斋,找到迟渔渔后,让迟渔渔再领着庞靖忠去了太学府,求见寿安公主。
公主自然不会随意相见,但得知了天水赌坊的案子正在京兆府审理后,就直接乘坐马车过来了。
陈廉的目的自然不是让公主凑热闹,而是想让公主出面再火上添油!
而这点,孟瑞丰也渐渐回过味了。
他自然知道寿安公主和十三皇子一母同胞。
而眼下,十三皇子也正参与储君之位的争夺战。
那么作为竞争者的九皇子,自然和十三皇子不对付。
现在天水赌坊的案子,牵扯到了九皇子,寿安公主这时候出现,怕是想煽风点火,把这把火直接烧到九皇子的头上,好为她的哥哥十三皇子扳下一城!
孟瑞丰顿觉如芒在背。
他本来是计划严惩完雷运良之后,关于天水赌坊和九皇子的问题,趁着调查的时间留给上面决断。
如果皇帝还是想护犊子,那么他就把雷运良作为罪首来结案,主打一个有功无过。
但现在,寿安公主的出现,打乱了全盘计划。
孟瑞丰只能揣着小心,继续坐上太师椅,由县丞帮忙做结案陈词。
这既是走流程,也是说给后堂的公主听的。
这期间,后堂内一直安安静静。
直到县丞叙述完毕,寿安公主的声音才飘了出来。
“孟大人,如此看来,这个雷运良罪大恶极,犯下的罪行罄竹难书,可他至今仍然狡辩,着实可恶可恨。”
“公主殿下英明,微臣正准备将他下狱,然后以雷霆手段彻查此案,若是无误,那就提请刑部秋后问斩!”
“他必然要死,但本宫好奇的是,这么穷凶极恶的案子,是他单独犯下的?可有同党余孽?”
“天水赌坊的人员,已经悉数抓获,接下来会逐一审讯!”
“还不够……”
寿安公主轻飘飘的说道。
孟瑞丰闻言,侧着身子,朝着后堂的那个口子征询道:“请公主殿下指点。”
“你一个京兆尹,应该老成练达,难道就不曾想过,他区区一个赌坊老板,敢在天子脚下这般作恶多端,底气是什么?”寿安公主揭开了最敏感的话题。
孟瑞丰不好再装糊涂,沉吟道:“这也是微臣准备彻查的,微臣怀疑,天水赌坊的背后有人在为虎作伥!”
“那你为何不问问这雷运良,是谁在庇护他?”寿安公主问道。
孟瑞丰不由苦笑。
这个问题,是能在大庭广众之下问的吗?
本官的乌纱帽要不要了?
你们皇家的颜面要不要了?
“殿下,这雷运良至今抵赖狡辩,怎会如实招来。”
“他若是抵赖,那便想法子让他从实招来!”
寿安公主轻笑一声:“本宫近来在太学府,钻研修神之学,学到了一门本事,名曰【问心】。”
闻言,孟瑞丰顿时双眼圆睁。
姜世生则在下面继续跟赵如熊、李大虎嘀咕了起来。
“这也是修神领域的一门厉害的技能,可以用意念渗入他人的脑海里,强行控制住他人的意念。”
“再接着就可以问话了,施法者问什么,对方就老老实实的回答什么,其实这招孟大人也会的。”
闻言,姜世生好奇道:“那孟大人为何不一开始就用这招?”
“老弟,这案子的水太深了。”李大虎叹道。
赵如熊窃笑道:“大人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呢,我们只管配合演戏就是了。”
而这时,孟瑞丰的脸色已经紧绷住了。
他沉吟片刻,道:“早闻公主殿下的天赋超然,惊才绝艳,没曾想这么快就掌握了【问心】之技……若是殿下准备用这招审讯案犯的话,微臣斗胆,替公主先向案犯问个明白。”
“为何?”
“殿下金枝玉叶,意念怎么能随意触碰这种卑鄙肮脏之人呢。”
孟瑞丰叹了口气。
这个炸药,最终还是得由自己引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