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许素馨就想明白了里面的关节，这一次她没再给孙卫国当予取予求的钱袋子，让孙卫国错失了打谷机这个赚钱的好机会。
见许顺和宋春兰赚得盆满钵满，他指定又气又急，埋怨偏心的孙父孙母不给他掏钱。
估计这家也就是这么顺势分掉的。
原本许素馨还好奇，孙卫国讨好刘卓的钱是从哪儿来的，现在她就明白了，这钱估计是孙卫国分家后得来的。
许素馨知道孙卫国这个人，只要有机会往上爬，他一定会拼尽全力。
上辈子他之所以没有花钱找关系给自己升职，应该是因为租打谷机赚到了钱，让他吃到了做生意的甜头。
这辈子他连打谷机的毛都没摸到，有机会往上升一升当科长，他肯定不会看着机会白白流走。
想明白了这些，许素馨看向孙卫国的时候，心里更添几分恶寒。
之前她到底是为啥会觉得，孙卫国人老实，他明明就是条披着老实人的皮的毒蛇。
难怪周云霞会被他吃得死死的，自从家里拆迁完，拿走了属于他们夫妻俩的那份好处之后，孙卫国在家里的家庭地位直线上升。
直接从被周云霞使唤，变成了使唤周云霞。
就她那个二女儿的猪脑子，能玩得过孙卫国才有鬼呢。
不过……当这个技术科的科长，真的是件好事吗？许素馨觉得那也未必。
上辈子，机械厂改制之后，可是出了件大事，那件事牵扯了不少人，上到刘卓的姐夫，现任机械厂的厂长，下到下面的小工人，一下子被公安部门抓了十几个人起来。
许素馨只知道那件事和什么图纸泄露有关，但具体是啥事他也不清楚，那会儿孙卫国只是车间的小工人，也因为那件事在家里歇了大半个月才能顺利回去上班。
那大半个月，他和周云霞成天带着小阳小辉来家里吃饭。
半大小子吃穷老子，那大半个月，吃的许素馨一缸能吃两个多月的杂粮米都见了底。
就连一贯没啥脑子的周云伟都找许素馨抱怨过一次，说只要小阳小辉在，他就夹不到几口菜。
许素馨心疼儿子，也心疼外孙子，更心疼一下子没了收入的周云霞和孙卫国。
为了让所有人都能吃饭吃得满意，那段时间她还向李建设借了钱。
结果等孙卫国回去上班，许素馨才知道，他们一家成天赖在自己这里吃饭，却把省下来的钱拿去给孙母买了一件的确良的褂子。
知道这件事之后，许素馨差点没被气得背过去，结果周云霞随便给她买了件打折的棉布衫，她就原谅了周云霞。
想到自己从前那不值钱的样子，许素馨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她这些不孝子女固然有错，但她这个只知道一味纵容的妈，也不是啥好人。
要是她不那么好说话，儿女一哄就恨不得把自己的心肝掏出来，她临死前那几年，也不会过得那么凄凉。
见许素馨沉默着不说话，孙卫国还以为许素馨是默认了自己的话，他伸手去拿车篓子里的米花糖。
“妈，最近这段时间家里钱周转不开，小阳小辉都好久没吃过零嘴了。这个我就拿回去给他们了，一会儿你给小北小南再买点。”
许素馨没想到孙卫国当上了科长之后，脸皮也厚了不少，竟然还敢直接上手抢她给小北小南买的零嘴了。
许素馨一巴掌打在孙卫国的手背上，声音响亮的周围的路人都忍不住看了过来。
孙卫国吃痛，米花糖又掉回了车篓里。
“小北小南没爸，孙阳孙辉也没爸？想吃零嘴你自己去买，少在我这儿装傻充愣。你们分家，你爸妈还真能一分钱都没给你们？”
许素馨毫不客气地戳穿了孙卫国的谎言。
孙卫国有些尴尬，他这个丈母娘现在是三句不离钱，一点都不好糊弄。
“妈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的情况，我爸妈就是个干苦力的，分家也分不出多少钱给我们。”
许素馨眉毛一挑：“那可不行，该是你们的就是你们的，你爸这些年干木匠，咋可能一点家底都没有。你和云霞不好意思没关系，我去问他们要，要是他们不给，我就让你们孙家村的人出来评评理。”
许素馨说着便跨上了自行车，一副真的要去给孙卫国伸张正义的模样。
孙卫国见状差点吓尿了，许素馨现在一点都不按照常理出牌，要是她真的去孙家村大闹一场，他这脸就全都没了。
他们分家都是找了村里长辈公示过的，他爸妈偏心了一辈子，这件事上却没咋偏心。
孙卫国一把拽住自行车车把，小声道：“妈、妈，你先别急，我爸妈给我们分了钱，只是厂里改制，我保住自己的工作把钱都花了。”
许素馨坐在自行车上，一条腿撑着地上，看着急得满头大汗的孙卫国，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逗了孙卫国这么一会儿，许素馨也累了，她一巴掌打掉孙卫国的手，冷声道：“行了，你的钱到底拿去干啥了，我心里有数，你这科长咋来的你不知道吗？”
“最晚后天，送四百钱去家里，不然我就让你们厂里的人知道知道，你是怎么软饭硬吃，让丈母娘一家子给你又贴钱贴忙的。”
孙卫国被许素馨态度突然的转变，搞得有些懵。
“不是三百块钱吗？”
许素馨翻了个白眼：“你和周云霞这么多年从我那儿要去的钱就不用还了？上次那一百五可填不上这个窟窿。”
孙卫国张了张嘴，想要接着扯谎卖惨。
许素馨手一抬，示意孙卫国闭嘴。
“我的盒饭摊被你搅和黄了，过完年老四老五还要交学费，没钱我可过不好这个年，这钱给不给，你自己心里掂量掂量。”
“我知道你现在涨工资了，四百块钱豁出脸去指定能借来，借不来你也有别的来钱的路子。你要是再废话，小心我把你在大浴室里干了啥都宣传出去。”
说完，许素馨头也没回，骑着自行车扬长而去。
孙卫国一脸头疼地捏了捏自己的太阳穴，许素馨的消息咋这么灵通？这城东大浴室，都得有人带才能进去玩牌，她真的知道里头是干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