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轰隆!”
地窖入口石板被重物撞击的沉闷巨响,如同催命的鼓点,一下下敲打在石室内每个人的心头。灰尘和碎石从头顶簌簌落下,昏黄的火折子光芒也随之摇曳不定,映照着众人苍白而凝重的脸。
“他们……他们这么快就找到这里了!”苏晴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惊恐,她下意识地抓紧了手中的那卷图纸,仿佛那是她最后的救命稻草。
秦乔乔靠在墙壁上,左肩的伤口虽然经过初步处理,但失血和中毒让她脸色依旧难看,她喘息着说道:“这地窖的入口虽然隐蔽,但庄园就这么大,他们人多,一寸寸搜过来,迟早会发现。”
雷虎和另外两个秦府护卫挣扎着想要站起身,但身上的箭伤和毒素让他们使不上力气,只能咬着牙,眼中充满了不甘和愤怒。
石头则紧紧握着赵三郎之前给他的那根扁担,警惕地盯着石室唯一的入口——那条通往地窖主空间的狭窄暗道,准备随时拼命。
“苏姑娘!现在不是害怕的时候!”赵三郎的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过,最终落在苏晴身上,声音虽然因为焦急而有些沙哑,但却异常沉稳,“你刚才说,这密室还有一条通往枯井的密道?那密道……现在还能不能走?”
这是他们目前唯一的生路了!与其在这里坐以待毙,被那些天杀的杂碎瓮中捉鳖,不如赌一把,闯一闯那未知的枯井秘道!
苏晴闻言,脸上露出一丝犹豫和更深的恐惧,她紧紧咬着嘴唇,声音带着颤抖:“那……那条密道……我爹爹说,除非万不得已,否则绝不能轻易开启……因为……因为那枯井的另一头,连接的是……是‘幽兰苑’!”
“幽兰苑?!”赵三郎和秦乔乔同时失声惊呼!
就连一向沉稳的雷虎,听到这三个字,脸色也瞬间变得惨白,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和深深的忌惮!
幽兰苑!
这三个字,在汴京城,尤其是对于他们这些行走在权力边缘或者江湖暗流中的人来说,简直就是一个禁忌般的存在!
没有人知道幽兰苑的具体位置,也没有人知道它的主人到底是谁。
人们只知道,那里是汴京城最神秘、最可怕的地方之一。
传说中,幽兰苑的主人权势滔天,手眼通天,不仅掌控着汴京城一半以上的黑色产业,还与朝中某些位高权重的大人物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甚至……连当今圣上,都对它忌惮三分!
更可怕的是,幽兰苑行事狠辣,手段诡秘,凡是得罪过他们,或者试图窥探他们秘密的人,最终都只有一个下场——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连一丝痕迹都不会留下!
怪不得苏家老爷子说,除非万不得已,否则绝不能轻易开启那条密道!
“他娘的!”赵三郎狠狠地啐了一口,只觉得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这苏老头,是怕女儿死得不够快吗?留这么一条后路,还不如直接留口棺材板实在!”
“赵公子……”苏晴看着赵三郎难看的脸色,声音带着哭腔,“我……我也不知道会这样……我爹爹他……他只是说,如果苏家真的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或许……或许幽兰苑能成为我们最后的庇护……但他也再三叮嘱,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去招惹那里的人……”
“现在就是万不得已的时候了!”赵三郎咬牙切齿道,外面撞击石板的声音越来越响,石板上的裂纹也越来越大,碎石和尘土不断落下,显然入口已经岌岌可危!
“秦老板!雷大哥!”赵三郎猛地转头看向秦乔乔和雷虎,“现在咱们是前有狼后有虎!与其在这里等死,被云先生那帮杂碎瓮中捉鳖,不如……赌一把!闯一闯那该死的幽兰苑!说不定……还能有一线生机!”
秦乔乔的脸色也异常难看,她自然也听说过幽兰苑的赫赫凶名。但正如赵三郎所说,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她肩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毒素虽然被压制住了,但体力消耗巨大,再拖下去,恐怕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了。
“好!”她银牙一咬,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就闯一闯这龙潭虎穴!我倒要看看,这幽兰苑到底有多可怕!”
雷虎和另外两个秦府护卫虽然脸色发白,但也没有丝毫退缩。他们都是刀口舔血的汉子,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自然不会贪生怕死。更何况,他们也清楚,一旦落入周府手中,下场只会更惨。
“苏姑娘!带路!”赵三郎沉声喝道。
苏晴用力地点了点头,擦去眼角的泪水,走到石室最里面的那面墙壁前。她仔细辨认了一下墙上的砖石纹路,然后伸出颤抖的手,按照某种特定的顺序,在几块不起眼的砖石上用力按了下去!
“咔嚓……咔嚓……”一阵令人牙酸的机括转动声响起。
紧接着,那面看似坚固的石墙,竟然缓缓向两侧滑开,露出了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黑漆漆的洞口!
洞口里散发出一股浓重的、带着铁锈味的潮湿气息,深不见底,仿佛连接着另一个未知的世界。
“这就是通往枯井的密道!”苏晴指着洞口,声音带着一丝颤抖,“里面可能有些……不太干净的东西……我小时候曾误入过一次,里面阴森得很。”
“管不了那么多了!”赵三郎从地上捡起之前云先生掉落的那柄淬毒短剑,又从雷虎腰间抽出一把备用的火折子,吹亮了,率先朝着洞口走去,“我先进去探探路!你们跟紧了!”
赵三郎没有回头,便毅然决然地钻进了那黑漆漆的密道之中!
密道果然如苏晴所说,狭窄而潮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霉味和腐臭味,还夹杂着一丝淡淡的血腥气。
脚下是湿滑的青苔,头顶不时有水珠滴落,冰冷刺骨。火折子的光亮只能照亮前方数尺的距离,更深处则是一片令人心悸的黑暗。
赵三郎一手举着火折子,一手紧握着短剑,小心翼翼地在密道中潜行。他能清晰地听到自己急促的心跳声和身后众人压抑的呼吸声。
密道蜿蜒曲折,似乎一直在向下延伸。走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前方终于出现了一丝微弱的光亮,同时,一股更加浓烈的、混合着铁锈和腐烂木头味道的气息扑面而来。
“前面……好像到头了!”赵三郎压低声音说道。
他加快脚步,走到光亮处,发现那是一个略显宽敞的圆形空间,头顶上方,是一个黑漆漆的圆形洞口,隐约能看到一丝惨淡的月光从洞口洒下。
这……应该就是那口枯井的井底了!
井壁上布满了湿滑的青苔和一些不知名的藤蔓,井底则堆积着厚厚的淤泥和腐烂的落叶,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更让人头皮发麻的是,在淤泥和落叶之间,隐约可见几具散落的白骨,不知是人是兽。
“他娘的,这苏老头还真会挑地方!”赵三郎忍不住骂了一句,胃里一阵翻腾。
“三郎哥,上面……上面好像有动静!”跟在后面的石头突然紧张地说道,他耳朵尖,似乎听到了什么。
赵三郎心中一凛,连忙示意众人噤声,然后熄灭了火折子,将耳朵贴在冰冷的井壁上,仔细倾听。
果然,从井口上方,隐隐约约传来一些模糊不清的声音,似乎是……人的脚步声和……低低的交谈声?!
这他娘的,刚出虎穴,又入狼窝!
就在赵三郎心急如焚,琢磨着是该硬着头皮爬上去,还是另寻他路的时候,井口上方,突然传来一个清脆悦耳、却又带着几分慵懒和戏谑的女子声音,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井壁,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
“呵呵……下面的朋友,既然来了,何不现身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