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当听到消息时,李玄戈微微一笑,“那就等着。”
“等着?”
众人迷惑了。
李玄戈意味深长地解释道:“等着某些人会狗急跳墙!”
众人顿时明白了过来。
千户忍不住问道:“万一他们真的硬闯呢?”
“那就让他们有入无回。”
李玄戈冷冷一笑,“别忘记了,这儿是本王的地盘,胆敢闯入……格杀勿论!”
“是!”
众人齐齐应了一声。
天很快入夜。
最后一丝天光被贪婪的黑暗彻底吞噬,厚重的云层低低压在帝都上空,连星月都吝啬地藏起了光辉。
王府内外,死寂得可怕,只有更夫单调梆子声在极远处若有若无地回荡,更添几分诡谲。
府内。
灯火被刻意压低,只余下廊下风灯摇曳着昏黄的光晕,将亭台楼阁扭曲成幢幢鬼影。
压抑!
极致的压抑!
当子时刚过。
“咻——!”
一声极轻微的破空声,极其突兀地撕裂了王府的死寂!
紧接着。
是第二声、第三声!
三道钩索带着幽冷的寒光,精准地挂上王府后花园一处僻静角落的高墙墙头!
很显然……
有人潜了进来!
他们的动作迅捷如鬼魅,黑影几乎同时借力翻身上墙,落地无声,如同狸猫。
他们显然对王府布局极为熟悉,落地后没有丝毫犹豫,辨明方向便朝着柳如烟养伤的偏厅方向疾掠而去,身形在假山花木的掩护下若隐若现……
然而。
就在他们刚刚越过一道月洞门,踏入通往内宅的回廊时……
“嗡——!”
刺耳的弓弦震颤声如同平地惊雷般炸响!
刹那间。
数十支淬毒的弩箭撕裂黑暗,从四面八方激射而出!
箭雨覆盖了回廊入口的每一寸空间,角度刁钻狠辣!
“噗嗤!”
“噗嗤!”
两名刺客连哼都来不及哼一声,便被密集的弩箭钉成了刺猬,重重栽倒在地,鲜血迅速在青石板上洇开……
仅剩的领头刺客反应极快,在箭雨爆发的瞬间猛地一个铁板桥后仰,同时手中短刀舞成一片光幕,险险格开了射向要害的数箭。
可哪怕是这样,肩头和大腿还是各中了一箭,剧痛让他闷哼出声。
他刚想后撤,身后月洞门两侧的阴影里,骤然亮起十几双冰冷的眼睛!
赵硕如铁塔般的身影堵住了唯一的退路,手中沉重的流星锤带着呼啸的风声狠狠砸在刺客脚前的地面上!
“轰!”
青砖碎裂,石屑飞溅!
与此同时。
前方通往内宅的蟠龙影壁后,木钱带着十余名手持燧发火铳的锦衣卫精锐如幽灵一般无声地现身。
然后。
黑洞洞的铳口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致命的幽光,如同张开巨口的凶兽,将刺客彻底包围在狭窄的回廊入口!
他……
被包围了!
前后无路,左右皆是死地!
刺客头目捂着流血的肩头,环顾四周。
赵硕的狞笑,木钱冰冷的眼神,还有那数十支闪着寒光的铳口,无不昭示着这是一个精心布置的死亡陷阱。
他眼中瞬间涌上惊骇与绝望,随即又被一股亡命徒的疯狂所取代。
“李玄戈!!!”
刺客头目猛地抬头,目光似乎要穿透重重黑暗看向内宅方向,嘶声咆哮,声音因恐惧和愤怒而扭曲,“你以为抓住我就赢了?做梦!你会付出代价……”
“砰——!!!”
一声震耳欲聋的爆鸣,如同九天惊雷在封闭的回廊中轰然炸响,压过了那刺客头目的所有未尽的狠话!
刺客头目的咆哮戛然而止。
灼热的铅弹带着刺鼻的硝烟味,精准无比地从刺客头目大张的口中贯入,巨大的动能瞬间掀飞了他的后脑勺,身体也跟着被巨大的冲击力带得向后倒飞。
然后。
重重撞在身后的月洞门框上,然后才软软地滑落在地。
那双瞪得滚圆的眼睛里,还凝固着一抹难以置信的惊愕和对死亡的极度恐惧……
他致死也没能发出后半句威胁。
想发狠话?
火铳直接轰死!
世界仿佛安静了一瞬。
赵硕看着那具面目全非的尸体,啐了一口浓痰:“呸!聒噪!你还做梦抓你呢?下辈子投胎记得把嘴闭上!”
“将他们的尸体,丢出去。”千户从房内走了出来,说着李玄戈的命令。
“是!”
四周的火铳队领命,三五成群地扛着这几具尸体,直接丢出了大门,随之关门离开。
仿佛……
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但。
躲藏在四周暗处的杀手,却将这一幕看在了眼里,随之火速的将消息带了回去。
夜色如墨。
大皇子府的书房内却灯火通明。
李龙基一掌拍在紫檀案几上,震得茶盏跳起,滚烫的茶水泼了一地。
“李玄戈!!!”
他双目赤红,额角青筋暴跳,“竟敢将死尸丢出府门示众……他这是在抽本王的脸!抽皇祖母的脸!”
怒!
怒不可遏!
他们的行动已经失败了,但万万没想到,李玄戈那个王八蛋居然敢那么做?
那无异于是告诉别人,有人要刺杀梗王府,而梗王府做出了反击……
挑衅!
赤裸裸的挑衅!
跪在地上的探子抖如筛糠:“殿、殿下息怒!那梗王府守卫森严,弓弩火铳密布,兄弟们折了三人……”
“废物!”
李龙基一脚踹翻探子,胸膛剧烈起伏,“连一个重伤的女人都杀不掉,还让人当死狗扔出来?老八这是明晃晃告诉全京城……他李玄戈的府邸,本王连条狗都送不进去!”
“大哥!”
李无双猛地起身,眼中寒光如毒蛇吐信。
“不能再等了,时间拖得越久,对咱们越不利!”
“柳如烟若真吐出当年乌蒙族灭门的真相,以及影阁的事情……”
“皇祖母和咱们哦度必受牵连!”
“到时你我更是一枚弃子,所以今夜必须强攻!”
“踏平梗王府,也要让那贱人永远闭嘴!”
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他说着更是掏出了自己府上的令牌,“本王调三百府兵,死士不够,就用兵甲填,本王倒要看看,他李玄戈的火铳,能否挡住铁甲洪流!”
李龙基呼吸一窒,眼中挣扎一闪而逝。
强攻王府形同谋逆,一旦失败……
可李无双说得对,柳如烟活着,他们全得死!
而柳如烟若死,那就是死无对证,他们顶多就是去跪太庙,受一些惩罚。
总比掀桌子了强!
“好!”
他眼中最后一丝犹豫被狠厉取代,猛地抽出案头龙泉剑,“呛啷”一声剑鸣撕裂了整个大厅,“周砚!”
“属下在!”
阴影中,毒狐周砚如鬼魅般现身。
“持本王令牌,调集府中所有死士!”
李龙基将一枚玄铁令牌掷入周砚手中,声音淬着冰,“再传令城外‘煞营’——子时三刻,强攻梗王府东、南两翼!不惜一切代价,给本王撕开一道口子!”
周砚五指收拢,令牌棱角硌入掌心,躬身应诺:“诺!属下亲率死士攻正门,定让柳如烟血溅三尺!”
“记住——”
李龙基剑锋直指窗外梗王府方向,一字一顿,“本王只要一个结果:柳如烟的人头,或者……整个梗王府,鸡犬不留,并且不能留下是咱们的痕迹!”
“喏!”
周砚双手一拱,应了一声。
一旁的李无双,也是喊来了比干,准备配合强攻。
……
子时三刻,万籁俱寂。
梗王府外三条长街,却暗流汹涌。
“咔嚓!”
一声枯枝断裂的轻响,打破了紧绷的死寂。
紧接着。
是第二声、第三声……
无数道黑影从街角、屋顶、货摊后无声站起!
他们身着玄色软甲,脸覆青铜鬼面,腰间佩刀在夜色中泛着幽蓝寒光……
正是大皇子府豢养的死士“煞卫”!
而为首的那两人,正是周砚和比干。
两人立于东侧街口,望着梗王府那两扇紧闭的朱漆大门,如同望着地狱入口。
“主上有令。”
他双眼一眯,声音嘶哑,“踏平此门,斩草除根!”
“杀——!!!”
一声凄厉的尖啸撕裂夜幕!
数十名血屠卫如同离弦之箭,直扑王府的正门!
同时。
东西两侧高墙上黑影翻飞,弓弩手引弦待发!
“轰!!!”
王府大门纹丝不动,但门楼两侧的飞檐斗拱间,却陡然爆出震天铳鸣!
“砰!”
“砰砰!!”
“砰砰砰!!!”
赵硕率领的火铳队从藏兵洞中现身,灼热的铅弹如暴雨倾泻!
下一秒。
冲在最前的死士如割麦般倒下,血雾在月光下炸开刺目的红!
“举盾!”
“给老子顶上去!”
周砚厉喝。
比干指挥。
后方的死士瞬间竖起包铁重盾,箭雨般的铅弹砸在盾面,迸溅出刺目火星!
队伍顶着弹幕艰难推进,每一步都踏着同袍的尸骸!
“关门打狗,瓮中捉鳖!”
“都给我放箭!”
千户的声音从西侧角楼传来。
王府高墙上,锦衣卫弓弩手探身,淬毒弩箭带着破空尖啸泼向墙外!
企图攀墙的死士惨叫着跌落,尸体堆叠成坡!
“周先生,东翼快顶不住了!”
一名血屠卫头目踉跄奔来,肩头插着半截弩箭,“墙上有机括暗弩,兄弟们一转眼就折了三十多人!”
周砚眼中戾气翻涌,打开衣襟,露出内衬里一排幽蓝瓷瓶!
“用‘蚀骨烟’!”
“给老子炸开那堵墙!”
“是!”死士闻言,眼中皆露决绝。
数人解下腰间皮囊,将刺鼻的墨绿色粉末疯狂泼向王府东侧院墙!
另几人点燃火折,奋力掷出!
“轰——!!!”
刺鼻的绿雾混合着烈焰冲天而起!
砖石在毒火中发出“滋滋”的怪响,竟如蜡油般熔融塌陷……
很快。
一道丈余宽的缺口赫然炸开!
“冲进去!”
比干见状,拔刀前指,“取柳如烟首级者,赏万金!!!”
“杀!!!”
死士的疯狂被点燃!
他们踏着燃烧的同伴尸骸,如毒潮般涌向缺口!
……
王府内,杀声震天。
李玄戈独立于正厅高阶之上,披风在夜风中猎猎作响。
他望着东墙缺口处涌动的火光与黑影,嘴角却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狗急了果然会跳墙。”
“这鱼……终于也咬死钩了。”
他缓缓抬手,袖中滑出一枚赤红令箭,指尖猛地发力——
“咻——!”
一道刺目红光撕裂夜空,在王府上空炸开漫天流火!
几乎同时!
梗王府三条街外,骤然亮起无数火把!
马蹄声如闷雷滚地,踏碎长街!
“奉旨平叛!”
“逆贼束手就擒!”
禁军统领吴京的怒吼声,宛如雷霆炸响!
他的身后,五千玄甲禁军手持燧发火铳,如钢铁洪流般碾碎夜色,将整个战场彻底合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