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德十年五月初五,杭州府学宫的泮池上漂着二十四盏算盘灯,每盏灯对应《周易》二十四节气卦象。王守仁的弟子徐爱站在明伦堂前,望着新刻的《工器传习录》石碑被红绸覆盖,碑侧的青铜算盘雕塑与孔夫子像并列,指尖不禁摩挲起腰间的「工礼」玉牌——牌面刻着算盘纹样,暗合《考工记》「天有时,地有气」。
「徐掌教,布政使司发来急报!」书童捧着漆盒闯入,盒中是南京国子监传来的《策论》真题:「以《周礼·考工记》证螺旋膛线之法」。徐爱挑眉,想起老师在《工器传习录》里写的「螺旋即良知之旋」,转身对身后的生员们道:「诸君且看,算盘拨动间,便是圣贤大道。」
巳时三刻,钟鼓齐鸣。杭州知府陈珂掀开石碑红绸,露出碑首「工器即心」四个篆文,笔锋里嵌着细如发丝的磁石粉。当第一缕阳光掠过碑面,算盘雕塑的阴影恰好投在「知行合一知易行难」八字上,与泮池水面的波纹形成共振——这是考工院匠官提前三日测算的「吉时磁应」。
「恭请王尚书题跋!」陈珂话音未落,快马扬尘而至,驿卒捧来王守仁从北京寄来的墨宝:「格物致知,器以载道」。墨迹未干的宣纸上,「道」字最后一笔竟与燧发机弹簧的张力曲线重合,在场算学生员皆行「工器礼」——右手三指并拢如算盘珠,敲击左胸对应「离卦九三」方位。
未时,鹿鸣宴在府学明伦堂开席。新科进士杨继盛被推为状元,却见首席坐着个短打装束的灰衣人——那是杭州织染局匠官李青,腰间挂着太学算学科颁发的「神工」腰牌,牌下悬着一具紫檀小算盘。殿外忽起微风,檐下算盘风铃与简仪的铜球碰撞声相和,杨继盛注意到宴桌中央的磁石转盘,正是考工院新制的「天工筹」。
「请状元公向匠官致礼。」陈珂话音刚落,席间哗然。杨继盛望着李青袖口露出的「工」字刺青,想起殿试策论中被朱批「可与《考工记》互证」的段落,深揖及地:「百工居肆以成其事,晚生代天下学子谢先生。」说罢捧起景德镇烧制的「工器尊」,酒液在简仪投射的月光刻度线处恰好停住——此乃「天工量酒法」,误差不超过半钱。
李青接过酒樽,算盘在腕间轻响:「杨大人可知,这樽上的饕餮纹,实则是《九章算术》的开方图?」他指尖抚过樽身暗纹,磁石粉隐约显露出「七衡六间」图。杨继盛瞳孔骤缩,想起《工器心学》里「器象即心象」的论述,忽然领悟眼前的饕餮纹竟是算盘排列的具象化。
「抽题吧。」陈珂转动磁石转盘,十二道刻痕对应十二地支。转盘停下时,「午」字对准的孔中弹出考题:「论《论语》『工欲善其事』与神机炮之异同」。榜眼王慎中起身作答,却因不知「铁芯铜胎」工艺,急得额头冒汗。李青冷笑:「《考工记》『攻金之工』有五,炮身铸作需合『金锡之齐』,王大人可曾读过?」
宴后,杨继盛漫步至泮池边,见算学生员正在用算盘推演月相。一名生员忽然指着水中月影:「杨大人看,月食之期恰合《周髀算经》勾股之数!」月光穿过算盘珠,在水面投出螺旋纹样,与远处织染局的镗床声共振。杨继盛摸向袖中王守仁赠的小算盘,忽然明白所谓「心外无器」,原是要将天下万物都纳入算盘的轨迹。
子时,府学后园。徐爱望着碑面上的磁石粉纹路,忽然听见墙外接连传来闷响——那是番邦商船在钱塘江外遇险的爆炸声。他摸出验铅符,见试纸未黄,便知是伪作的「离卦九三」缠距导致炸膛。算盘风铃在夜风中轻响,与远处匠坊的七锤一停节奏相合,他忽然想起老师在《工器心学》跋语:「非工器不足以证道,非算学不足以明理」。
此刻的南京太学,新铸的铜铃与孔庙编钟同时敲响。算学生员们的策论卷子正通过考官分类,合格者将盖上「工器入礼」的火漆印,随市舶司船只送往南洋。而在杭州府学的算盘灯下,杨继盛正在策论草稿上画下燧发机草图,砚台里的墨汁混着磁石粉,在月光下泛着幽蓝——那是专属于这个时代的,礼法与工器共舞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