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初九,温酒汐和顾默则出国的航班。
温父温母要工作,没时间来送,温酒汐也没让送。
出国留学,也不是生离死别,她不想在机场泪洒现场,会有点儿丢人。
温若初开车给两个人送过来,看着他们下车。
“顾默则,你可得好好照顾我姐姐!要是有一点儿差池,我跟你没完!”
到底是没忍住,又对着男人喊了这么一句。
温酒汐闻言侧了头,低下眉眼笑着。
“我又不是五体不勤,不用这么夸张吧?”
男人抬眸看过来,将行李箱拖杆拎起,附和着:“若初说得对,放心吧,肯定好好照顾。”
挥了挥手,两人并肩走了。
剩下孤零零一个人,瞧着他们离开的方向半晌,才叹着气离开机场。
长途航班一向消磨人的精气神,以至于温酒汐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
顾默则处理了一些邮件,问空姐要了杯红酒提神。
侧头看去,旁边座位的人窝在里面睡着,毯子半盖在身上。
戴着佛珠的那只手压在小腹上,白皙的腕骨凸显,生出一阵难以言喻的素冷。
他敛眸拨弄了一下自己腕间的佛珠,颗颗圆润。
轻细微小的碰撞声像是被投入湖面的小石子,让人内心有种平和感。
抿了一口红酒,唇边不自觉勾起笑来。
被合上的笔记本反射一道冷光,他拢了一下盖在身上的毯子,学着她的样子缩下去,半阖着眼睛。
了无困意。
落地的时候,是当地时间上午的九点多。
难得的好天气,太阳从地平线升起,带着丝丝温暖。
顾默则推着行李箱,等她整理好头发,才一起出了机场。
分公司那边的人过来接他,有要紧的事情需要他处理。
顺道,先把温酒汐送了回去。
在门口停车,他帮着把行李拿进去,停在玄关,没有多进。
女生回头来看他,见他微微颔首,面上平静。
快走了几步,就站在他的面前。
“顾默则,辛苦了。”抬手在他额前拨弄了两下,像是安慰,轻轻环抱着他。
男人低笑两声,眉宇间浅淡的疲惫似乎消了几分。
总有些事情会推着人往前走,叫人没办法松懈。
他轻抚了两下温酒汐的后背,埋头在她肩上蹭了一下,声音带着点干哑。
“渺渺,先休息吧,倒一下时差。”
在飞机上没怎么喝水,这会儿有些渴了。
温酒汐松开他,沉默在两人之间打着转。
然而这个时间甚至没有维持到十秒钟,她已经抬手在他手臂上捏了捏。
“快去吧,我知道了。”
没有多余的依依不舍,顾默则又看了一眼,抿着笑,转身大步离开。
被关上的车门发出闷响,温酒汐立在玄关看着车走远,直到尾灯消失。
他们看起来并不像是热恋期的情侣,带着一种令人不解的老成。
开车的人从后视镜瞥了一眼顾默则,他刚刚喝了水,这会儿正眉目严肃地浏览着发来的邮件。
温酒汐快速洗了个澡,把自己窝进被子。
纵然是个不错的好天气,但她现在还是想好好睡一觉,毕竟,长途航班上的睡眠质量实在是不敢恭维。
一连几日,他们都没有见面,各自忙碌着,偶尔打个视频电话,却说不出几句。
更像是电子型的陪伴恋人,在镜头前忙着自己的事情。
如果对方不出声,恐怕都要忘记自己还在打着电话。
直到顾默则这边的事情终于告一段落,而温酒汐也即将开学。
他拎着从华人超市买的食材过来时,她正在为新学期的课题发愁。
“你都猜不到,我们老师竟然妄图我们去拉动投资。”
这所学校虽然有些名气,但想让那些企业主动投资办理一场活动,还是存在困难的。
毕竟,学生的策划不一定能给他们带来收益。
作为商人,最看重的是什么,温酒汐再清楚不过。
顾默则低声笑笑,把食材都放在大理石台上,又转身去拿围裙。
“既然课题能存在,就有解决的方法,或许是困难了一点,但仍要尝试吧?”
区别于国内外商人的经营模式,他此前就认识到,这边的部分富人相当感性,且对于年轻人总是乐于给机会。
温酒汐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只是稍微有些沮丧。
相比于看似难以完成的课题,她更头疼搭档的队友。
不作为以及无效作为,都让人心情糟糕。
见她仍然是一脸不虞,男人凑近了些,状若思考。
“要不,我给你开后门?”
“不用。”几乎是下意识地拒绝。
吐槽归吐槽,她来留学就是为了进步的,开后门就没意义了。
“饿了,快做饭吧!”
说着,从椅子上站起来,推着他的肩膀就往料理台走。
剩下的一个围裙,也被她自然而然地穿上了。
忙碌的几天一直都是在吃牛排沙拉,她已然是有些厌倦,此刻无比的想念色香味俱全的炒菜,还有火锅。
不过考虑到晚饭时间吃火锅实在容易长胖,顾默则否定了这个选择。
“对了,渺渺,你还记得,迟兰的丈夫叫什么吗?”
吃着饭,手机摆在旁边放着最近国内正火的热播剧。
温酒汐看的起劲,被顾默则这句话一瞬间拉回了思绪。
“好像是,程遇舟?”
她抬手点了暂停,略微晃神,抬眸看他:“突然问这个做什么?”
那时候参加婚礼,门口的海报,她只注意了迟兰,对于男方的名字不过是扫了两眼,记忆并不深刻。
顾默则放下筷子,两肘枕在桌面上,稍顿了一会儿。
“他同我有些生意要谈,近日来这边,迟兰也跟着一起来。”
“我听他说,迟兰有孕了。”
温酒汐愣了一下,饶是这件事情在意料之中,但忽然听见,还是有些恍惚。
她脑海里闪出沈纪洲的模样,舔了一下唇,欲言又止。
对面的人显然知道她想问什么,很轻的吁了一口气,呼吸声落下。
“沈纪洲不知道。”
迟兰没有公开,他不过是从程遇舟这里知道,又怎么好告诉沈纪洲。
不过是平添烦恼。
女生眼眸下敛,思绪百转,终于是扯着唇角轻笑了两声。
“什么时候来?我挺久没见学姐了,想和她一起吃个饭。”
“这周末。”
她转移了话题,他自然也不会继续往下说。
谁都清楚,那个看似说要走出过去的人,其实一直在原地踏步。
既然如此,有些事情,也没必要告诉他。
几天一晃而过,迟兰和程遇舟飞机落地,顾默则和温酒汐就在机场外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