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万狮威大军驻守烟城。
城外三百里处,据守关口险隘的黑鳞骑兵,也终于暴露出真正的实力:
一共二十万兵力,全部是作风强悍、行动快速的黑鳞骑兵。
霍乾念率狮威主力军前往关口险隘攻敌,连月酣战不休。
狮威大军虽有三十万,在人数上占优势,完整齐全地配备车、步、骑、舟,以及长刀营、弓箭营、投掷营、铁桶火战车等。
但因昭国国土面积太小,不善用也实在无法训练出大量骑兵。
故而三十万大军中,仅有两万骑兵。
三十万勇猛将士苦无战马,难以攻破黑鳞骑兵的防线。
城外,霍乾念主战久矣,却久攻不下。
城内,云琛身负战后重建之责,负责粮草供应及烟城修复等事务。
她带着荣易和一干将士清点城中人数,埋葬百姓和守城将士们的尸首,救治伤员,集中安置失去家人的老弱妇孺,帮百姓重新修建屋宇,逐渐恢复起民生的样子。
可清点着清点着,云琛发现不太对劲。
烟城是富饶大城,约有十五万百姓在城中。
除去死伤殆尽的一万守城将士,另外还有近两万百姓失踪。
包括她从前相熟的街坊邻居,许多人下落不明。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云琛多方查证,那两万百姓竟是被黑鳞骑兵俘虏去了敌军营地。
两万百姓被俘,这是足以直达京都东宫的大事。
东宫有令,务必解救被俘百姓,绝不可弃两万子民生死不顾。
可怎么解救呢?
黑鳞骑兵二十万人马盘踞城外关口,没人知道两万烟城百姓被关在哪里。
主帅营帐里,众人为此事商讨,围着地图议论纷纷。
霍乾念坐在主位,眉头时而紧皱,时而平展,时而又自顾摇头,像是心里已想到什么,还未说出口,就被自己先否定。
叶峮、花绝和不言,都主张趁夜摸进黑鳞骑兵营地,先探清楚烟城百姓被俘虏关押的地方,然后再做打算。
荣江、荣易和知罗,则主张调兵遣将,战术性诱敌出营,而后奇袭营地,寻救烟城百姓。
叶峮对此不甚赞同,连连摇头,“找人是需要时间的,若一时半会找不到怎么办,万一敌方发现有诈,掉头杀回去,不直接给咱包饺子了?”
荣江和叶峮一样,是顾大局的妥当性子,只是荣江比叶峮身上多了些战场历练出来的杀伐果断,他道:
“两万人不会太难找,若真被发现,谁被谁包饺子还不一定,我们可以前后夹击攻之;就算直接找到烟城百姓,救人出来也得时间,左右也是要打一场的。”
做为军师,知罗虽无功夫在身,却有一肚子出谋划策,她全盘思虑许久,对霍乾念道:
“将军,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无论是您连月苦战不破,还是营救被俘虏的烟城百姓,症结都在‘不知’。”
霍乾念点点头,没有说话,显然知罗所说正中核心,也是霍乾念已经想到过的。
荣易勾住荣江的脖子,兄弟俩并肩看着地图:
“对,问题就出在我们对黑鳞骑兵太不了解,连对方真正人马数量都是刚刚才知道的,其一干将领、装备、营地、粮草、武器等等的分布,我们皆一无所知。”
花绝忍不住想翻白眼,念在荣易有军职在身,他才忍着没翻,但语气已不太善:
“这不废话吗?我们不知道黑鳞骑兵,黑鳞骑兵也不知道我们呀!谁家打仗还能把对方家底摸透了?那都是何等绝密的信息?”
听花绝此言,知罗刚想说话,墨墨却不知从哪里跑过来,跳上她的肩膀,两只小爪子捧着一颗瓜子,津津有味地嗑起来。
讨论军务这样严肃的场合,哪来的瓜子?
知罗摸摸墨墨的头,顺着小爪子指的方向看去,云琛正坐在所有人后面嗑瓜子。
见墨墨“出卖”自己,云琛压低嗓子佯怒:
“小煤球,你出卖我?下次别想我分给你!”
墨墨呲牙咧嘴“吱吱”了两声,扬起毛茸茸的大尾巴,冲云琛示威。
知罗轻敲墨墨的小脑袋,轻声训斥:“不许撒泼。”而后歉意地朝云琛笑笑。
被墨墨这么一搅和,知罗差点忘了自己想说什么,她道:
“方才花护卫说得不错。一方营地分布、列兵驻防,都是绝密要命的信息。所以谁得到这个信息,谁的胜算就更大。”
仿佛已经知道知罗要说什么,霍乾念眼神陡然凌厉,抬手作了个“禁言”的手势,不许知罗再说下去。
知罗不解,但军中上下级分明,听命是天职,她安静闭口。
不言却非常没眼色地打开了话匣子:
“军师的意思是,需先筹谋得到黑鳞骑兵的营地防布图,有了这个,既可以制定针对性的战术,大举主力进攻,又可以得知烟城百姓关押所在。如此,便能战胜黑鳞骑兵?”
知罗没有应声,她瞧见霍乾念的脸色已经黑下来,她不想再次忤逆上级,给自己仕途添阻碍。
只是她不明白,为什么霍乾念明明一副早已想到这关键症结的样子,却不说,也不许她说。
这时,云琛从后面嗑完瓜子,站起身,拍拍裤子,探头挤进一大桌子七嘴八舌的讨论圈,敲敲地图,神态淡定道:
“我去盗防布图。”
霍乾念闭了闭眼,轻轻叹气。
知罗也终于明白霍乾念为何制止不许她说。
因为霍乾念早已想到这个办法,也早已料定云琛会主动请缨,他不愿云琛冒这样大的危险。
这下知罗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歉疚不安地看向云琛。
荣江荣易两兄弟从旁笑道:
“我俩也请缨,与云上尉同去!”
云琛却摇头,十分坚决道:
“不,我一个人去。”
这话一出,叶峮几人立刻炸锅了,不言直接跳起来,急道:
“我说错话了!都怪我胡说八道!好阿琛,咱不开玩笑,那可是二十万黑鳞骑兵的狼窝,怎么可能一个人去?那不跟黄豆掉进大海一样?风险太大了!不行不行!”
叶峮也强势命令:“不许你去!疯子才会独自潜入敌方营地,而且怎么潜?怎么偷?偷了怎么逃出来?固英城守城之战,焦左泰已认得你,你怎么接近?”
花绝皱眉,“要去也是我,轮不到你臭小子!”
知道几人都是关心自己,云琛笑笑,而后看向眉目忧重的霍乾念,正色道:
“主帅不能动。叶峮哥如今统管霍帮堂口事务不能动,不言哥也不能离开,叫咱们主将身边空无人护,荣江和荣易没有我熟悉烟城地界。所以只能是我去。单兵作战灵活易撤退,人多反而惹眼,不好潜进去。”
花绝生气,“那我呢?你把我放哪里去了?我去也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