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密林里猫了十二天,云琛一行人终于发现了玉阳基的踪迹。
这还要多亏云琛故意安排人在一处点火烧树,另一处不停地勒马嘶鸣发出追击声,遥遥与霍乾念的队伍呈三面包围之势,迫使密林中逃窜的人,只能往一个方向而去。
接下来便是比谁的脚程更快。
林中行路不比林子外面,到处都是树枝藤蔓,极其难行,很多地方都没有路,需要用刀砍伐出来才能行。
一队人边开路边行路,最快也只能日行八十里。
云琛则想出一个法子,将五十人分成两队,一队人昼行开路八十里,夜晚休息;另一队则夜行过已开辟好的八十里路,在体力充足的情况下,再开路四十里,白日休憩。
两队反复交替行进,可日行一百二十里。
这一路艰难辛苦,云琛便叫霍阾玉与自己共乘一匹马。
为了防止奔跑途中将霍阾玉甩下去,云琛还拿腰带勒住霍阾玉的腰,再系在自己身上。
只对其他人说,这个新来的护卫突发疾病,身体不适,实在无法骑马。
一路上,霍阾玉都紧紧抱着云琛后背,不管马背多颠簸,路边的树枝怎么像鞭子一样狠狠抽过腿,霍阾玉都紧咬牙关,一声不吭。
就这么又在林子里跑了五六日,云琛这队终于追上了玉阳基等人。
带队狂奔之中,云琛远远看见七八道插满尖木棍的绊马索出现在前方。
她赶紧大喝一声“醒马!”拔剑出鞘,剑指两边。
后方众人收到指示,立刻大力勒转缰绳,虽刹不住马蹄,却硬生生在绊马索前调转马头,冲进一旁高草丛,以草势缓冲马力,没有造成人员伤亡。
随后,云琛一剑挑断腰间系带,一脚踹在马头上,使马偏转方向。
她自己则飞身越过绊马索,挥剑冲向前方。
霍阾玉被马带的摔进草丛里,不顾身上疼痛,立刻爬起来去寻云琛。
霍阾玉没有武功,知道自己是个累赘,得亏这一路来都没有与人动手打斗的机会,不然她早就暴露了。
不想碍着云琛,可又担心得很,霍阾玉老实藏在高草丛里,只从草枝后面露出一双担忧的眼睛,一直望着云琛。
从前只见云琛忠诚、干净、坦荡、爽快,眼下亲眼见到云琛施展拳脚,霍阾玉终于知道她为什么能得“玄都护卫”那样厉害的大名号,得霍乾念最器重的心腹亲卫了。
一进入战斗状态的云琛,那双通透明亮的眼睛里便只剩决绝杀意。
她身姿轻盈如燕,拳脚却勇猛利落,挥剑更似劈山砍石,竟有雷霆万钧之势。
一柄细长的冷剑在空中鸣啸着簌簌飞舞,划过之处只见血花飞扬,不见落空。
玉家仅剩的护卫们在此埋伏断后,不只之前探子查到的四人,而有二十多人。
虽然人数比预计要多,但对云琛而言,就算今日没有带着队,她一人也足以除之。
玉阳基势倒,玉家护卫们躲得躲,逃得逃,最后剩下的皆是武功高强且忠勇护主的亲卫之辈。
云琛快速打手势,招呼护卫队四散包围,她则身先交战,引着对方往不远处的空地而去。
很快,玉家护卫们被逼退进空地,云琛带队牢牢将其围住,准备做最后的击杀。
在包围圈里扫视一眼,不见玉阳基,但云琛知道,眼前已是玉家最后断路的护卫们,玉阳基一定藏在前面不远处。
不喜废话,云琛再次挥剑杀去,却在兵器交接中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气喘吁吁地调侃道:
“他娘的!霍帮那么多路追杀队伍里,偏偏碰上你这煞星!真是天要亡我!”
云琛抽空看过去,原来是胥斩。
不消半个时辰,玉家护卫死伤一地。
唯剩活着的几人,都被霍帮护卫押在地上反复逼问,就是不肯说出玉阳基的去处。
问一个,杀一个,下一个仍旧不肯说。
云琛将剑从一个玉家护卫的喉咙里抽出来,走到已经因为受伤,倒在地上大口吐血的胥斩身边。
一个霍帮护卫打量胥斩,道:“云哥,要不要想点法子逼问一下?”
云琛摆手,“他不会说的。”
她蹲下来打量胥斩,只见他锁骨靠近气管处有一道伤口,腰上也有两处。
最致命的是一处穿透胸骨的刀伤,已经可以看见翻出来的骨头渣子。
云琛将胥斩扶起来,帮他靠在一棵树上。
身体稍微舒服了些,胥斩剧烈咳嗽一阵,费力地喘着气,嘴里淌着血,勉强笑道:
“小子,咱俩……真是有缘……可惜没能和你……喝一杯……”
胥斩说着身子一歪,就要滑倒,云琛赶紧扶住他的肩膀,认真地问:
“胥斩大哥,你有什么遗言吗?我会帮你带到。”
胥斩似乎被云琛这正经样子逗笑了,他咧着嘴,摇摇头,只抬起一只满是血的手,拇指与食指张开,微微弯曲,笑道:
“来,碰一个……”
云琛亦作出同样的手势,与胥斩轻轻相碰。
而后,胥斩长舒一口气,闭上眼睛:
“好小子……给哥一个痛快的……”
云琛弯起小臂夹住剑身,反复擦净后,扬剑挥下,一剑划断了胥斩的脖颈。
满地都是玉家的护卫,全是宁死不出卖主子、战斗到最后一刻的好汉。
一个霍帮护卫叹道:
“玉家从来不把护卫的命当命,可我看,玉家所有的骨气都在这了。”
霍帮众人感慨不已,纷纷持刀行礼,表示哀悼,而后翻身上马,继续踏上追杀玉阳基的道路。
没有了最后一批护卫的保护,在这深山老林里,玉阳基几乎寸步难行,很快被云琛等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