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轻瓷这才反应过来,赶紧下床,腾出了后殿仅有的床榻,让萧允将谢清越放上去。
几位太医也快步走来,看到谢清越身上的伤,都神色凝重。
有一支箭,直接贯穿了她的胸口,此刻她身上的衣物已全被鲜血染红。
谢母见状,几乎晕厥过去。
谢清越脸色苍白,额头直冒冷潮,嘴中也不断吐出鲜血,看起来十分惨烈。
饶是如此,她还是握住了萧允的手,对他绽开了一个绝美的笑容。
“殿下,别担心,能为殿下而死,是清越的福气。”
萧允脸色苍白,握紧了她的手,惊慌又气恼道。
“别说傻话了,好好配合太医治伤。”
不知为何,看着这一幕,宋轻瓷心下有些不是滋味。
她按捺下心头的不自在,上前扶起浑身瘫软的谢母,给太医腾出地方施救。
床上的谢清越已经昏迷过去,气息也渐渐微弱。
萧允松开握着她的手,抽出腰间的刀,沉着脸出了内殿。
殿内众人看着这一幕,心下都无限唏嘘。
“唉,真是造化弄人,刚找到二女儿,大女儿就受了重伤。”
“是啊,这也未免太巧了。你们说,这姐妹俩不会互克吧?”
“谢大小姐伤得这样重,不会就这样没了吧,哎,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一命换一命?”
此刻萧允不在,她们也不担心说这话会得罪人。
精明的人都知道,以萧允对宋轻瓷的重视程度,若是她成为了谢家二女儿,那么她的太子妃和皇后之位,应是板上钉钉了。
殿中想嫁进皇家,或想将女儿嫁进皇家的人,自然不乐见其成。
也有人看不得谢家人锦上添花。
谢将军已是镇远大将军,是萧允的心腹,若是宋轻瓷回到谢家,嫁给萧允成为太子妃和未来皇后,那谢家又多一层皇亲国戚身份,权位更加无可撼动。
刚才大家祝福谢母,也只是口头说说,内心里都不乐见谢家迎回宋轻瓷这个女儿。
谢母正处于极度悲痛中,听到这番话猛地抬头,看向宋轻瓷,眼里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她虽乐于接受宋轻瓷这个女儿,但若要她拿亲生女儿的命来换,那是绝不可能的。
对上谢母意味不明的目光,宋轻瓷心里的那点温情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漠然。
她并非谢家亲生女,也不是她有意要攀这家人,谢母若是因此就要怨她,她可不认。
谢母眼睛转了转,随即握住宋轻瓷的手,温声安抚道。
“清凌,你别听她们乱嚼舌根,你和清越都是娘的女儿,娘都万分珍爱。”
宋轻瓷淡淡地笑了笑。
“吉人自有天真,清越姐姐不会有事的。”
太医很快将谢清越身上的箭头拔出来,也给她止住了血,上了药,只是她仍旧昏迷着,没有脱离危险期。
为了方便太医给谢清越施救,萧允让人在东宫收拾了一个偏殿出来,给谢清越居住。
谢母为了方便照顾谢清越,也住在了偏殿。
谢清越在第三天时清醒过来,脱离了危险期。
只是她的身体仍然很虚弱,不便移动,又需要常让太医诊治,也需要宫中名贵药材续命,因此她仍在宫中休养。
宋轻瓷中的毒也解了。
萧允很快查出来,刺客是五皇子的人。
他表面上要放弃争夺皇位,但内心并没放弃,庄妃和他外祖家也不愿他放弃。
他们在京中享受荣华富贵已久,怎么愿意去偏远贫瘠的驻地过苦日子,所以他们选择了最后一博,想在宫宴上刺杀萧允。
事实上,他们也差点成功了。
如果不是谢清越冲出来替他挡了一箭,他现在只怕已经倒下了。
那支箭是冲着萧允的胸口射去的,谢清越个子比他矮,那支箭射在了她的胸口上方,她因此才保住命。
至于宋轻瓷身上中的毒,没人知道是谁给她下的,刺客没有承认,也没人去审问萧珏。
萧珏在宫宴上失控大闹,被嘉明帝令人拖下去后,直接将她关在了公主府,待拓跋清准备回北渭时,才会将她放出。
得知谢清越为救自己的儿子身受重伤,皇后十分感激,每日都派人来谢清越殿中问候,又时常让人送来名贵药材,奇珍异宝。
宋轻瓷也中了毒,殿中却什么也没有。
宋轻瓷知道,皇后是因萧允送萧珏去和亲之事记恨自己。
她不敢也不愿记恨萧允,因此只能记恨她。
她无所谓,檀云心里却有些替宋轻瓷不甘。
“凭什么,不就是救命之恩吗?小姐当初也救过太子殿下,还助他除了端王和宁王,又提醒太子殿下及时发现了疫病,小姐对太子殿下的帮助,一点也不比那个谢大小姐少。”
宋轻瓷看了她一眼,低声道:“慎言。”
檀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正在皇宫里,周边都是人,赶紧捂住嘴。
宋轻瓷神色淡淡道:“我现在虽有谢家二小姐的身份,但毕竟不在谢家长大,谢家人也没对外表示出对我的在意,大家自然不将我放在心上。”
“一个人在不在意你,并非你曾对他有多大的恩情,而是你往后能给他多大利益。”
“我于太子殿下的恩情,全是过去;谢家能太子殿下的利益,却在现在和以后。”
“你若是皇家人,你会待谁更好?”
檀云叹了口气:“话虽是这么说,但这也未免太让人寒心了。”
宋轻瓷淡笑一声:“我们出身商贾之家,商人重利轻别离,你怎还看不透这事?”
檀云垂下眼,心里仍然有几分憋闷。
见她垂头丧气,宋轻瓷伸手点了点她脑袋。
“檀云,天下之大,我们有钱有脚,无牵无挂,哪里不能去?”
“把我们的事办完,咱们就离开皇宫,想去哪去哪。”
余州她是不准备回去了,但余州的产业,她得尽快变卖掉。
许知祥即将入京为官,他是指望不上了。
她想到了孟祈年。
他虽然被净了身,却与自己无关,他仍然欠她良多。
如果他能帮自己这个忙,那两人两世的恩怨,就一笔勾销了。
宋轻瓷话音刚落,萧允清冷的声音在殿门口中响起。
“轻瓷想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