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玉娴被诘问得脸色青白，无言以对。
她父亲虽贵为丞相，俸禄高，但也供不起全家锦衣玉食。
家中的经济来源，还是数不清的田庄铺子。
在座众人也默默地低下了头，生怕自己会被扯进来。
萧珏已不是第一次领教到宋轻瓷的嘴上工夫，闻言还是有些诧异，忍不住冷哼一声。
“没想到宋姑娘有一张巧嘴。”
宋轻瓷目光澄澈地看着她：“公主谬赞了，父亲死后，民女要经营家中产业，自然不能做软柿子。”
她的目光从在座众人脸上扫过，语气淡淡，却又带着几分警告。
“奉劝诸位，以后还是莫要拿民女名节说事了。”
“民女若是过于注重名节，当初见太子殿下重伤倒在路边，应当见死不救才是。”
“毕竟男女授受不亲，太子殿下一个陌生男子，民女应该视而不见，任他失血过多而死。”
她看回萧珏：“公主殿下，您说是吗？”
萧珏绞紧了手中的帕子，没有作声。
她若说是，无异于在众人面前声明，她认输了，受宋轻瓷挟制了。
更何况她现在能用来攻击宋轻瓷的点，也只有名节和商户之女两个点了。
一道阴冷的声音在殿门口响起。
“珏儿自然不会用名节攻击宋姑娘，她养了数十个面首，天下最没资格说这话的人，便是她了。”
众人闻言微惊，朝殿门口看去。
就见萧允一身明黄锦袍，玉冠束发，正在阳光下缓缓往庭中走来。
他本就长得清俊，明媚的阳光打在他脸上，更是俊美如神只，看得庭中一众贵女几乎呆了。
就连刚刚被宋轻瓷怼得无言以对的唐玉娴，看到他都有些失神。
只有皇后和萧珏，听了萧允的话，脸色异常难看。
他那番话说得异常难听，一点面子也没给萧珏。
萧允没有理会庭中众人的目光，径直走到宋轻瓷面前，朝她身侧坐着的一个贵女挥了挥手。
那人脸色一白，赶紧起身让开座。
萧允在让出来的位置上坐了下来，状若无人地拿起宋轻瓷面前的茶杯，喝起了杯中的茶。
众人怔住。
宋轻瓷也有些难堪，萧允这般明目张胆，无疑让她的情况雪上加霜。
她看向皇后和萧珏。
皇后脸色还好，萧珏的脸色却似难看得要滴出水来。
至于其他人，她已无无暇关注了。
萧允喝完了茶，放下了杯子，这才抬头看宋轻瓷，慢条斯理地说道。
“下朝后，原想带你去御花园中赏梅，没想到你来母后宫中赏了。”
宋轻瓷硬着头皮说道：“皇后娘娘宫中花开正好，民女不想错过。”
萧允抬头看了眼庭中盛放开的红梅，轻嗤一声。
“花是开得不错，可惜陪赏的人不对。”
他目光看向对座正痴望着他的唐玉娴，冲她挑眉一笑。
唐玉娴愣了下，随即对他绽开大大的笑容。
皇后和萧珏却为她捏了把汗，萧允这么笑的时候，说明他心里其实已生气了。
他在整人前，最喜欢来这一招。
萧珏正准备开口支开唐玉娴，萧允却已经开口了。
“唐姑娘方才说，自己是京中贵女，重视名声礼节？”
众人很是意外。
萧允那么早就来到了殿门口吗？
方才大家都被斗嘴的三人吸引，并未关注殿门口。
可听他的话，分明是将方才一幕尽收眼底了。
众人心中都有些庆幸，幸好经了公主府一事，大家知晓萧允重视宋轻瓷，今日没有当众为难她。
只有唐玉娴，上次因病未曾出席公主府宴会，又仗着和公主关系好，当众奚落宋轻瓷，还不慎被萧允听见。
只怕现在，萧允要为宋轻瓷秋后算账了。
宋轻瓷心中却有些不安，萧允维护她固然是好，可她也担心因此招惹更多嫉恨。
转念一想，她之前温和有礼，与人为善，也没人尊重她，善待她。
现在她又有何可怕的。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顺其自然就是。
唐玉娴却不知大难临头，被萧允的笑容迷惑了心智，呆呆点头。
萧允脸上笑意未减，只是看唐玉娴的目光，分外阴冷。
“唐姑娘这般清高，可你院里抬出去多少冤死的丫鬟仆妇，你与你母亲打过多少姨娘的胎，害死过多少庶出兄弟姐妹？”
唐玉娴一愣，随即脸色渐渐白了下去。
在座贵女们也有些愕然。
各府打死一两个下人并不算新鲜事，可被萧允当众拿出来说，显然是不愿给唐玉娴面子了。
萧允转头看向皇后，语气淡淡道。
“母后，将她从儿臣的太子妃人选中划去吧，这样残忍恶毒的女子，不配当儿臣的太子妃。”
“儿臣的太子妃需仁德贤良，当万民表率。”
他满脸嫌恶地看眼唐玉娴。
“让这样的人来当，是想让万民学习拜高踩低，残害弱者，草菅人命吗？”
“儿臣还想开创盛世，可不想将大周朝变成人间炼狱。”
这番话属实有些过，唐玉娴听得脸色煞白，嘴唇青紫，绞着帕子的手也颤抖起来。
随即竟两眼一白，身体一软，直接晕了过去。
在座贵女原本还有些幸灾乐祸，看到这一幕，个个都胆寒起来。
皇后头痛无比。
上一次，他几句话毁了户部尚书嫡女的名声，让她至今被拘禁在府，被传染了疯病。
这一次，又三言两语毁了丞相嫡女的名声，给她打上残忍恶毒的标签，直接将她吓晕过去。
她知道萧允这是在故意报复，报复自己刚刚没有替宋轻瓷说话。
她看向宋轻瓷，希望她出来说几句场面话，平复下萧允的怒气。
然而宋轻瓷却在低头喝茶，仿若什么都没听见，什么都没发生。
宋轻瓷虽也觉得萧允这话有些过，但也默默听着。
萧允维护自己，自己却出来拆他的台，那未免太不知好歹了。
一片死寂中，萧珏开口了，语气十分不满。
“哥哥，你是不是太小题小作了，唐小姐处死的那些都是下人。下人能算人吗？”
萧允一顿，抬头看向萧珏，脸色冷沉，声音更是比冰还冷。
“珏儿这般看不起下人，莫不是忘了幼时我们在冷宫，过得连下人都不如？”
“当初珏儿吃馊饭剩菜，与狗抢食时，是谁省下口粮，让你填饱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