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仙踏着始终轮铺就的本源道前行,周身紫金光晕里,时空的流转、动静的相济、虚实的交融、阴阳的相济、生死的相济、有无的相生、始终的相续交织成更圆融的纹,每一步落下,都似踩在清浊之间的界线上——脚下是剔透的清,足底却泛着混沌的浊。道之鸿蒙核心的气带着半清半浊的韵,吹得他衣袂上的流光时而化作无瑕的琉璃,时而凝作交融的玄泥,界心的搏动也随之生出清浊的韵律:既有清的纯,又有浊的融。
远远便望见那枚悬在道之鸿蒙本源核心的清浊奇点。
那奇点形如一枚被从中剖开的本源卵,半侧是凝满永不混杂的清光,光色剔透如琉璃,每一缕光丝都带着涤荡一切混沌的极清之力,光过处,连尘埃都能化作剔透的灵晶,那是清界的“极清之力”;另一半是裹着永不分离的浊雾,雾色沉凝如玄泥,每一缕雾气都含着包容一切纯粹的极浊之力,雾落处,连灵晶都会化作交融的混沌,那是浊界的“极浊之力”。
最刺目的是清光与浊雾的交界线,一道蜿蜒如河的裂痕泛着半明半暗的光,清光漫过裂痕便会被浊雾染作混沌,浊雾探过裂痕则会被清光剖作碎片,两种力量在交界线上亘古撕扯,生出片既无清的纯、也无浊的融的虚无——那是两种力量相互湮灭后留下的“道之残演”。
“比始终奇点更浑。”吴仙指尖触到一缕逸散的清之力,那力量刚缠上他的界心,便疯狂地试图剥离他体内所有交融的气息,逼得他周身时空、动静、虚实、阴阳、生死、有无、始终之力齐齐流转,才勉强将其稳住。他望见清光深处嵌着一粒灰蒙的浊珠,珠上缠着细密的纹,那是浊界六万年前嵌下的“浊清种”,此刻在极清之力的涤荡下已半透半浑,却仍在核心透着微弱的融,像是想给纯粹的清添点能交织的温;浊雾的内核,裹着一缕剔透的清丝,那是清界五万年前缠入的“清浊根”,此刻在浊雾里凝成半透半隐的线,像是想给混沌的浊添点能明辨的净。
“它们在斥。”吴仙轻声道,界心的搏动与清浊之力的频率渐渐相合。他望见清界的清核里,每一缕极清之力都在颤——那些“必须绝对纯粹”的光丝底下,藏着一丝想借浊息交织的渴;浊界的浊核里,每一寸极浊之力都在晃——那些“必须绝对混沌”的雾霭深处,裹着一缕想随清光明辨的盼。
“它们在分。”一个既剔透如冰晶、又混沌如泥沼的声音自身侧响起。吴仙转头,见个半边身子凝着永不混杂的清光、半边身子裹着永不分离的浊雾的身影——正是清浊奇点的守序者,名唤清浊子。他开口时,清光里坠下泥屑,浊雾中浮起晶尘,“清界怕一旦容下浊,所有纯粹都会沦为混沌的杂滓;浊界怕一旦掺进清,所有交融都会化作割裂的碎片。可它们忘了,水要清,才好照影;影要混,才好藏形,本就是清浊的相济。”
清浊子抬手,掌心托着半清半浊:“五万年前,清界出了个‘净光古神’,在清核里布下‘无浊符’,说‘浊即是道之污秽’,逼着清之力必须时刻处于绝对纯粹之态,连一丝交融的杂痕都成了罪过;同年,浊界生了个‘混尘老妖’,在浊核里刻下‘无清咒’,说‘清即是道之割裂’,逼着浊之力必须永恒保持混沌交融,连一点纯粹的明痕都算逾矩。”
吴仙的界心轻轻鸣响,时空、动静、虚实、阴阳、生死、有无、始终之力悄然铺开,如一层既能承清光、又能载浊雾的膜,缓缓覆向清浊奇点。他探入清界的清核,那里的每一缕极清之力都在紧——那些“必须绝对纯粹”的光丝底下,藏着一道被清之力压了五万年的“纳浊纹”,纹路里刻满了对“清中含浊”的渴望,只是被“无浊符”死死锁着,连一丝浊息都透不进;浊界的浊核里,每一寸极浊之力都在晃——那些“必须绝对混沌”的雾霭深处,裹着一道被浊之力藏了六万年的“引清痕”,痕迹里满是对“浊中含清”的向往,只是被“无清咒”牢牢封着,连一点清光都渗不进。
清浊子忽然将半清半浊的手掌按在奇点裂痕处,裂痕里的虚无竟稍稍退了退:“你看这‘浊清种’,虽快被涤净,却在清光里养出了‘光裹浊’的纹;那‘清浊根’,虽快被混沌,却在浊雾里结出了‘雾含清’的理。清与浊本就不是仇敌,就像玉要琢,才好显质;质要混,才好成器,本就是清浊的演化。”
吴仙点头,界心的力量骤然流转。他没有去硬撼“无浊符”与“无清咒”,而是将时空、动静、虚实、阴阳、生死、有无、始终之力化作无数细如游丝的光,顺着清核的“纳浊纹”钻进去,顺着浊核的“引清痕”缠上去。那些被压制了数万年的纹路像是找到了出口,瞬间活了过来,“浊清种”的浊珠上晕开剔透的光,“清浊根”的清丝外裹上混沌的雾。
清界的清光猛地一柔。
第一缕极清之力没有再顽固纯粹,而是绕着“浊清种”旋出个半清半浊的涡,涡心是浊雾的融,涡边是清光的纯,纯不斥雾之融,融不溃光之纯,相缠处漫出片既能载纯粹又能容混沌的域。
浊界的浊雾忽然一定。
第一缕极浊之力没有再疯狂混沌,而是对着清光聚成个半浊半清的坡,坡底是清光的纯,坡上是浊雾的融,融不蚀光之纯,纯不割雾之融,相接处升起团既能纳混沌又能载纯粹的气。
奇妙的变化在本源卵里悄然发生。清侧的清光不再试图剥离一切混沌,而是循着浊雾的轨迹流淌,光过处,浊雾生出剔透的轮廓,却不消散;浊侧的浊雾不再抗拒一切纯粹,而是顺着清光的脉络沉浮,雾落处,清光结出交融的籽,却不割裂。那道虚无的裂痕渐渐被半清半浊的光填满,光里既有光的纯,又有雾的融,像是被生生扯断的道之演化链,正一点点重新接榫。
清浊子伸手抚过重新合二为一的本源卵,先前的清与浊已化作一枚半透半浑的轮,透处流转着清的纯,浑处沉淀着浊的融,轮转时,透里渗浑,便有了交融之韵;浑里含透,便有了明辨之姿,竟生出“清中藏浊方为真清,浊中含清方为真浊”的妙理。
“原来浊是清的影,清是浊的骨。”清浊子取过轮边凝结的一颗半清半浊的丹,丹体里清与浊相互缠绕,清不裂,浊不混,“五万年来,清界总算敢认自己需要浊的交融,浊界也总算敢认自己需要清的明辨——清中藏浊才是真清,浊中含清才是真浊,本就是清与浊相拥着,才成了道最本源的演化肌理啊。”
吴仙望着轮中的清浊相济,界心忽然发出贯通演化的鸣响。他终于彻悟,道的演化从不是非清即浊的割裂:纯杂相衬是道的笔墨,辨融相随是道的画卷,净混相济是道的色彩,分合相依是道的构图,而清浊相济,是道最本源的演化肌理。就像此刻的清界,清中含浊,便有了交融之韵;浊界,浊中含清,便有了明辨之姿。
清浊子递来一枚半清半浊的玉印,印身一半是清光凝成的莹白色,一半是浊雾聚成的墨黑色,两种颜色在印心流转,时而光裹雾,时而雾含光——这是清浊奇点的馈赠。吴仙接过时,玉印化作一道清光融入界心,他周身的紫金光晕里,除了时空的流转、动静的相济、虚实的交融、阴阳的相济、生死的相济、有无的相生、始终的相续,又添了清浊的相济,仿佛既能握得住清光的纯,又能托得住浊雾的融。
“往明暗奇点去吧。”清浊子指向道之鸿蒙的终极深处,那里悬着一枚半明半暗的道源,“明暗奇点里藏着道的显隐之秘,明界说‘唯有昭然显露才是道之真形’,用明之力照亮一切隐晦;暗界说‘唯有潜藏隐没才是道之真容’,用暗之力遮蔽一切显明。那里的明与暗,才是道最隐秘的显隐肌理呢。”
吴仙望向那枚明暗奇点,道源的明半侧燃着永不昏暗的光,暗半侧沉着永不透光的影,像颗被生生剖成两半的显隐珠。界心在胸口跃动,时空、动静、虚实、阴阳、生死、有无、始终、清浊之力交织成更圆融的韵,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贴近道的终极真容。
“明暗奇点……”他周身的紫金光晕里,融着时空的流转、动静的相济、虚实的交融、阴阳的相济、生死的相济、有无的相生、始终的相续、清浊的相济,更添了几分明暗相衬的玄妙,“看来,连道最隐秘的显隐肌理,都在等着被温柔地融成一体呢。”
清浊奇点在身后缓缓转动,点里的清与浊渐渐相济。清界的光纹里裹着浊的影:“原来清里藏着浊的魂。”浊界的雾痕里含着清的魄:“原来浊里藏着清的灵。”两种存在融成圆,化作既纯又融的清浊轮,像是为吴仙铺的显隐道,既踩着明界的光,又踏着暗界的影。
而他的道,正沿着这显隐道,向着明暗合一的奇点,缓缓延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