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番市第三人民医院的停尸房里，紫外线灯在不锈钢解剖台上投下冷冽的光。秦明的手术刀悬在半空，盯着死者胸腔内缠绕着齿轮状金属丝的心脏——心肌组织与不锈钢齿轮完全融合，主动脉血管被改造成螺旋状的金属导管，切口处凝结着蓝紫色的结晶状物质。
“这是第7例。”梁麦琦滑动平板电脑，调出前六名死者的资料，“都是齿轮协会外围成员，失踪三年后被发现死在废弃仓库或下水道。最新死者……”她的手指停在“陈立”的照片上，“永固厂旧实验室的首席机械工程师，当年参与过永固之心初代原型机的设计。”
廖岩的战术靴碾过地面上的金属碎屑，这些比指甲盖还小的齿轮零件，在每个案发现场都以相同的规律排列成六芒星图案。“痕迹科说这些齿轮的合金成分不属于任何已知工业标准。”他举起证物袋，齿轮表面蚀刻着肉眼难辨的微缩电路，“更像某种生物芯片。”
解剖刀划破空气的声音突然中断。秦明镊子夹起一片嵌入心肌的齿轮碎片，碎片边缘闪烁着类似神经突触的荧光纹路：“不是机械融合，是生物改造。这些齿轮在血管里自主生长，像癌细胞一样吞噬人体组织。”他的瞳孔骤缩——碎片内侧刻着极小的“Y·G”标志，与永固厂档案中被删除的“永生齿轮”计划代码完全吻合。
深夜的永固厂旧址，月光穿过破窗洒在锈蚀的齿轮上。三人在地下三层实验室发现了震撼的场景：培养舱里漂浮着半人半机械的胚胎，金属骨骼与血肉组织共生，每条神经末梢都连接着微型齿轮；墙上的实验日志用鲜血写成，最后一页画着齿轮与dNA双螺旋交织的图案，旁边标注着“意识载体2.0——当血肉成为齿轮的一部分”。
“他们在制造既能承载人类意识，又能适应机械躯体的过渡体。”梁麦琦的声音被通风系统的杂音撕裂，她突然指着培养舱监控屏，“看这个！上周死亡的陈立，三天前还在给‘自己’做手术？”画面里，戴着防毒面具的男人正在解剖台上改造自己的心脏，机械臂精准地将齿轮植入心肌。
警报声毫无预兆地炸响。实验室天花板突然裂开，数十条机械触须如毒蛇般窜出，末端的齿轮锯齿高速旋转。廖岩的电磁枪瞬间击碎三根触须，金属碎屑飞溅的火光中，秦明看清了触须表面的纹路——正是案发现场齿轮排列的六芒星图案。
“是活体防御系统！”秦明拽着梁麦琦滚向通风管道，机械触须在身后犁出深沟，“这些齿轮已经和建筑结构共生，就像……”他的话被眼前的景象堵在喉咙里——通风管道深处，密密麻麻的齿轮网络覆盖着整个墙面，每条齿轮链上都串联着人类的指骨与机械轴承。
当他们终于在旧锅炉房找到安全出口时，廖岩突然僵住。墙角阴影里，坐着个浑身缠满齿轮链条的男人，他的下颌被改造成机械咬合装置，眼球是嵌在金属眼眶里的摄像头。“欢迎来到……齿轮的进化……”机械音夹杂着血肉摩擦的咯咯声，男人胸口突然裂开，飞出上百枚带倒刺的齿轮，“你们破坏了……父亲的遗产……”
秦明认出了男人颈后的条形码——属于三年前失踪的齿轮协会成员王野。他挥起青铜齿轮，金色光芒形成光盾挡住齿轮风暴，却发现齿轮在接触光芒的瞬间开始吸收能量，表面的荧光纹路愈发明亮。“糟了！这些齿轮融合了永固之心的残片！”他大喊着拽着同伴冲向应急通道，身后的王野化作齿轮洪流，在地面上留下蜿蜒的金属痕迹。
黎明时分的法医中心，秦明将王野残留的齿轮碎片放在显微镜下。当激光扫过齿轮内部时，全息投影突然浮现出一段扭曲的影像：林永盛的机械头颅在齿轮矩阵中漂浮，他的声音混杂着电流杂音：“秦明，你以为摧毁了终极装置就结束了？当第一个齿轮嵌入人类心脏时，血肉与机械的界限就已经消失……”影像最后，是龙番市地图上闪烁的十二处红点，每个红点都标记着“意识熔炉”。
廖岩的手机突然震动，传来痕迹科的紧急报告：“秦组长，市中心广场的喷泉雕塑……变成了齿轮形态！”他望向窗外，原本象征城市活力的海豚雕塑，此刻正被金属齿轮层层包裹，齿轮转动的咔嗒声中，隐约传来人类的低吟。
梁麦琦突然指着平板电脑上的数据分析：“所有案发现场的齿轮，其生物电频率都在模仿人类脑电波。也就是说——”她的声音发颤，“这些齿轮正在形成集体意识，就像……一个机械共生体。”
秦明握紧青铜齿轮，齿轮表面的温度异常冰冷。他想起父亲临终前塞给他齿轮时，掌心的老茧划过他手背的触感——那不是告别，而是传承。“他们想让整个城市成为活体齿轮组。”他望向远处逐渐被金属齿轮侵蚀的建筑群，齿轮转动的嗡鸣与人类的惊叫交织，“而我们，要在齿轮咬合之前，找到那个能让一切停转的……逆位齿轮。”
实验室外，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秦明将染血的白大褂扔在椅背上，青铜齿轮在掌心泛着微光——这一次，敌人不再是某个组织或装置，而是正在吞噬人性的机械共生体。当他踏出房门时，天边的朝霞正被齿轮状的阴影切割成碎片，新的战斗，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