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
一只大手拖住了她下沉的身体。
睁眼,这次救自己的人是南立。
不是自己期待的潇玉。
长公主心一沉。
南李一手揽住长公主,一手接过林棠棠抛过来的软鞭。
“南立,抓紧了!”
林棠棠用力抓住软鞭,将两人往悬崖上拉,短短一会,手上起了血泡。
终于,长公主安全着地。
在这个过程中,慧圆的身形,巍然不动。
长公主看着站在青玉台上不喜不悲的男人,第一次意识到,她认识的少年潇玉已死。
那个会带她看星辰大海的少年,那个说要照顾她一辈子的少年,那个绝不允许自己受伤的少年,真的死了。
死在她的青春年岁里。
只剩下一具中年的躯壳,叫慧圆。
那个渡了无数众生,唯独不肯渡自己的人。
她只觉得天旋地转,从胸腔喷出一口鲜血来。
血迹洒到了慧圆僧衣上,慧圆不喜不怒,只道了一声,“阿弥陀佛。”
长公主看了慧圆最后一眼,被林棠棠扶着,离开了青玉台。
林棠棠无意中回头,看见慧圆嘴角似乎溢出了一抹鲜血。
跌跌撞撞回到了山脚下。
“棠棠,你说,若是我按照民间的传说,一步一叩地跪拜完这上山的九百九十九节台阶,上天是不是就会显灵,让他回心转意?”
“公主,感情之事,讲究你情我愿,平等相处,双向奔赴。若是他心中有你,你不用叩拜神明,他也会奔向你。若他无意,公主就算磕完九千个台阶,结局依旧如此。”
林棠棠叹了一口气,“公主,真正的爱,不应该如此卑微,他不是你的良人与真爱。”
“卑微?”
长公主喃喃道,眼中滚出涩涩的泪珠,“以前我总以为,他是不得已而出家,他总会有回头的那天。现在看来,是我痴心妄想,大错特错了。”
林棠棠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背,与长公主坐上了回城的马车。
原来,慧圆大师是潇家人。
潇家是簪缨世家,曾是四大国公之首。
在十年前,发生了一起灭门惨案,整个潇家的人在一场大火中,尽数被火舌吞噬,除了潇玉失踪,其余的人,皆亡。
据说起因是潇家在一桩交易中,与外邦奸细节了仇。
马车轰轰向前,林棠棠再次掀开了帘子,看了一眼木安寺。
或许,这木安寺,也并非表面上看上去的那般,风平浪静,与世无争。
长公主回到京城后,昏迷不醒。
皇帝心急,探视了好几回。
夜深人静之时,他一人走到先皇后的寝宫,自顾自地说了一会话。
“阿菁,一双儿女都很像你,都是一个痴情种。可是生于皇家,最忌讳‘痴情’二字,你当年……”
他摇了摇头,眼中多了一丝悔意。
翌日一早,驿站那边传来一个消息,乌塔王子夜里被人捆到麻布袋里面,挨了一顿胖揍。
整个人肿成猪头,牙齿都打掉几颗。
他现在正窝在驿站,不敢见人。
皇帝听得眉心直跳,看向秦墨安,“是不是你做的?”
“父皇,儿臣按照您的吩咐昨夜一直在秦政殿,不曾外出。”转身,嘴角却勾起了一抹淡笑。
看来打皇姐主意的人很多,乌塔王子要娶皇姐,没那么容易。
此时,在安宅。
安彬收到了线报。
去横山的领军人选,皇帝已经内定了秦墨安。
“若琛儿没有被林棠棠那女人反咬一口,以他的资历,现在去横山的人肯定是琛儿!”
安彬打碎了牙往肚里吞。
横山一事,本是为杨琛立军功做铺垫的!
“去,在农桑大典上安插人手,要想方设法,让秦墨安无法去横山。”
他顿了一会,看着依旧昏迷不醒的杨琛,“同时,让横山那边做好准备,加派人手,万一情况有变,就与他殊死一战,拖他下马。”
“诺。”
“再去打听一下,昨夜对乌塔王子下手的是何方高手?”安彬想起此事,心中的不满散掉了几分。
敌人的敌人就是盟友。
不管昨夜袭击的人是何人,但他们的目标是一致的。
他不想让大奉国与西境国捆绑太深。
这样,未来计划实施时,受到的阻力会增多。
因此,不能让两国皇室联姻成功。
这厢,林棠棠用过早膳后,准备出门去探望长公主,同时继续完成募捐。
“棠棠!”
一道苍老的带着方言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林棠棠身子一震,回过头来。
是他们!
“棠棠,真的是你啊!我们找了你好久。”
一个老妇人拄着拐杖,身后跟着十余人,从巷子里朝着林棠棠走来。
身后还带着一马车东西。
林棠棠抑制住想要逃离的冲动。
“怎么一言不发?林姑娘是看到自己亲人,激动坏了吧?”
陶水月走上前来,“我今日在东街时,刚好碰上他们,一打听原来,是你的祖母与长辈呢!”
她带着一脸坏笑,“怎么样,是不是很惊喜?”
她暗道,林棠棠,这下专门治你的人,来了。
而且,还是你无法斩断的羁绊。
你就等着他们将你活活拖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