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遥,你没事买那么多男人的衣服干什么?”
陈婉提着好几个奢侈品袋子,她是芸司遥母亲的助理,经常帮她干些杂活,和芸司遥关系不错。
她随意道:“你家里住人了?总不能是——”
“对。”
陈婉脚步踉跄,差点崴了脚,“什么?!住了谁?我得跟白姐商量一声,你怎么就让人住家里来了,他是哪儿的人啊?”
芸司遥:“他是少数民族。”
“少数民族?!”陈婉声音骤然拔高,“是那个什么,苗人?”
芸司遥点头,“嗯,是他。”
陈婉放下购物袋,神色复杂,“你们同居了?”
芸司遥病好的消息早就传开了。
私人医生检查完她的身体后,都说这简直就是医学奇迹。等人走光了,芸向南还逼问了她好几遍病是怎么好的。
芸司遥掐头去尾将整件事情都讲了一遍,芸向南表情还有些恍惚。
他是大学教授,研究领域是生物,对这种超自然的现象半信半疑,如今看自己女儿的病居然被一只蛊虫给治好,心里更加复杂。
陈婉道:“我开车送你吧,这里离你住的小区不是还有一段距离?”
芸司遥想了想,没拒绝。
她母亲白素玉是A市知名女企业家,专注半导体高端封装与先进制程研发,资产上亿。
光靠她爸一个大学教授,掏不了多少钱出来,家里的钱一般由白素玉说了算。
白素玉对自己女儿很纵容,金钱方面完全不插手,只要不是太大额度,几万块闭眼任由她支配。
陈婉:“司遥啊,你年纪也不小了,不是反对你谈恋爱,就是同居一定是要慎重……”
芸司遥玩着手腕上的银镯子,“我明白。”
陈婉从后视镜里看了看她,叹了口气。
车后备箱里全是给白银嵘准备的衣服,那天两人在浴室里又弄.了一次,再次清醒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三点了。
芸司遥不反感男女之事,但他在那方面简直像换了个人,极尽的缠人,又用、力,难以承受。
从浴室出来后,芸司遥刚换的衣服也跟着报废,衣柜里没有符合白银嵘尺码的衣服,芸司遥勉强找了一件衬衫,却没有合适的裤子。
白银嵘穿什么都好看,不穿也好看。
对芸司遥来说过于宽大的短袖,穿在他身上都有些紧了,毕竟两人体型差摆在那儿。
那天晚上白银嵘只穿了一个短袖和她睡在一起,客房没有收拾,又是半夜,芸司遥实在是累的不想动,便任由他抱着自己在主卧睡了。
她想起白银嵘,便拿出手机,调出家里的监控。
家里有个眼盲的,各方面都得注意。
监控下,白银嵘还穿着那身短袖,他正在给自己扎头发,嘴上还叼着皮筋,姿态随意又怠懒。
银色的蝴蝶在他周身飞舞,却又不敢靠近。
白银嵘知道家里装了监控,安装的时候芸司遥还特意和他提了,他没有反对。
白银嵘扎好头发,从沙发上站起来,步伐很慢地在房间里摸索。
摸到遥控器,他顿了顿,随意按了几个键,意外把电视打开了。
电视正在播放着相声,声音一惊一乍,白银嵘便站在原地,耳尖微动,仔细听着里面传来的声音,看起来很乖很安分。
芸司遥看着监控,陈婉也扫了一眼她的手机,目光触及那张脸,惊叹道:“这就是你那男朋友?长得也太好看了,苗人都长这样?比我公司里的模特小鲜肉帅多了!”
白银嵘确实长得很漂亮,那种美突破了性别,垂首时,眉骨的弧度像被月光浸过的远山,清润淡雅。
芸司遥靠在车窗边,有一搭没一搭的看着手机。
白银嵘关了电视,步伐缓慢的去了厨房,似乎是想倒水。
还没走几步,小腿就被一旁的凳子狠狠绊住,凳子砸在了地上,发出“砰!”一声。
巨大的声响将他吓了一跳,芸司遥眉头轻皱。
白银嵘站在原地,薄唇微抿,鸦青发丝垂落胸前,手堪堪扶住桌子站稳,小腿迅速红肿,光看画面都觉得疼。
蒙眼白布随着他呼吸轻轻起伏,像是栖在雪山上的白鹤收拢的羽翼,美得惊心动魄又让人无端生出想要保护的冲动。
芸司遥:“陈姐,麻烦开快一点。”
“怎么了?”陈婉一愣,随即打趣道:“急着回去?”
芸司遥点头,道:“家里杂物太多,他一个人在家不安全。”
陈婉了然的笑笑,“这么关心他啊?”
高档小区内。
白银嵘抬头望了一眼监控的位置,垂眸轻笑,蒙眼的白布随着气息颤动。
他轻轻勾了勾手指。
银色蝴蝶凭空出现,落在他脸颊上的白布,绚烂的蝶翼如雪花般消融,融进了他的眼眶。
白银嵘仰起脖颈,喉结剧烈滚动。
蒙眼的白布下泛起细密蠕动,像是有无数银丝在皮肉下穿梭游走。
它们修复着他的眼睛,冰蓝色蛇纹瞳仁在粘稠的组织液中缓缓长出,带着令人战栗的妖异美感。
白银嵘并没有摘下自己脸上的白布。
他走到监控拍不到的地方,面无表情的将自己本就红肿的小腿对准位置,在桌腿上用力撞了很多下。
“砰、砰、砰!”
白银嵘扫了一眼小腿,红肿的地方已经青紫,这才满意。
他缓慢的挪动步伐,坐回了沙发上,等待芸司遥回来。
钥匙插进锁孔的声音传来。
芸司遥提着好几袋衣服进来,刚抬头,就看见白银嵘想站起来寻她。
“司遥……”
芸司遥:“别动,坐下。”
白银嵘身体僵住,坐了回去。
芸司遥将衣服放好,走到他面前,“腿,抬起来我看看。”
白银嵘低下头,似乎想说些什么,唇瓣微动。
芸司遥直接抓着人的腿,皱眉,“跌一下怎么伤得这么严重?”
“抱歉,”白银嵘轻声道:“……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他想把腿收回来。
明明是他受了伤,却还要反过来给她道歉。
芸司遥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
她才出去这么一小会儿,白银嵘就磕碰受伤了,说明他短时间内都离不开人。
芸司遥道:“不麻烦,你把腿伸着,我去给你拿药。”
白银嵘的眼睛是怎么伤的,她心里隐隐有了预感。
巴代雄不能出寨,若他已经不是巴代雄了呢?
他现在只是一个普通的,失去了蛊术的苗人。来到人生地不熟的城市,能依靠的人只有她。
芸司遥给他涂好药,道:“今天先别走动了。”
白银嵘:“我不疼的。”
他拉住芸司遥的手,轻声问她,“你以后出去,能带上我吗?”
芸司遥心里突地一跳。
“你现在眼睛还没——”
白银嵘抬起手,一只银蝶落在他指尖,“它们可以帮我指方向。”
芸司遥看着那银蝶,顿了顿。
白银嵘:“我远远的跟着你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