窒息感涌来。
顾怀宁忍着渐渐堆积的不适,匆忙换了身衣物,只是效果不显。
‘沈敛来过’这件事,依旧在脑海挥之不去。
屋内的动静惊醒侍女,进来时便瞧见自家小姐发了病。
末了,还是顾怀宁灵机一动找了本医书,强行一点点分散了注意力。
虽说情况不严重,但却吓人。
常氏匆匆赶来,不知怎么好端端地又犯了病。
明明昨晚瞧着是好转了的。
想来真是因为饮了酒,这才未犯病的。
常氏也不敢问为何女儿好端端又想到沈敛,只能抱着对方轻轻揉着对方的长发。
“娘,女儿想接下来这段时间,都同你一起睡。”顾怀宁轻声道。
她没办法告诉母亲沈敛来过之事。
若是家人知道他如此孟浪,同镇国公府的关系定然更加恶化。
而她若同母亲一起,对方自然不会再来。
常氏看了眼女儿,立刻便应下了。
顾崇也几乎不怎么在家,她陪女儿也无不妥。
想来应该是女儿梦见了对方,这才突然犯得病。
只是顾怀宁心下还有其他烦恼,一直犹豫不决。
她已彻底放下了同沈敛的纠葛,不愿再纠缠不清。
可对方突然的到来,打破眼下她的平衡。
午后去宣政殿的路上,顾怀宁遇见了景铭。
他恰巧也要去找圣上,两人便一道同行。
“母妃说前日宁姐姐醉了?”
顾怀宁有点糗。
被饭菜醉倒实在有些丢人。
景铭看着她的表情,便知母亲所言非虚,便忍不住闷声笑起来。
不过就是吃了些醉鹅和酒酿烧鲷鱼。
这竟然都能醉倒。
“让殿下见笑了。”顾怀宁尴尬摸了摸鼻子。
好在这种屈辱史,应该很快就会结束。
毕竟接下来她日日饮酒,酒量怎么说也会上去些。
“宁姐姐还是该练练。”景铭笑道。
顾怀宁正欲回答,便听见身后一道女声响起。
“你们二人的感情倒是好。”
两人皆是脚步一顿,循声回头。
对方有些眼熟,只是小姑娘一时想不起。
“四皇姐。”景铭行礼道。
顾怀宁这才记起,去年庄静找她打马球时,她见过对方。
“公主殿下金安。”
四公主看着她,扫了眼景铭后,眸光似笑非笑。“我该夸你心气高呢,还是要嘲笑你短短视呢?”
为了一个完全没有未来的皇子,而放弃未来最强大的外戚。
实在叫人唏嘘。
顾怀宁垂眸,神态恭谨。
“臣女在宫中只为努力学习医术,并无其他想法。”
四公主动了动唇,正想开口,景铭便笑眯眯出了声。
“皇姐在同宁姐姐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四公主看了这个弟弟一眼,嘲弄道:“你这宁姐姐好像听懂了,你让她告诉你,我也好听听她打算怎么说。”
顾怀宁知道景铭刚刚在装傻,正想该如何开口时,景铭又出了声。
他原是想叫四公主说的,但见对方为难顾怀宁,便干脆自己把话接了过来。
“我又好像听明白了。”
景铭笑眯眯道,“四皇姐莫不是在暗示宁姐姐和言小公子之事?”
四公主嗤笑了一声,并未否认。
她就知道对方在装傻充愣。
谁知景铭立刻严肃了起来,“四皇姐是失心疯了吗?我爹是皇帝,言小公子他爹只是个大臣。难不成言家比皇家还贵重?”
四公主的脸色倏然冷下。
言家自然比不过皇家。
可景铭眼下能这般说话,还不是因为父皇还健在?
若他日父皇不在了,他一个无权无势的王爷,如何同皇后娘家相比。
可她这话不能直接说,否则便是大逆不道。
没等四公主回答,景铭便轻哼一声带着顾怀宁走了。
待走出一段路,顾怀宁才叹气道,“下次殿下不用帮我出头啦。这这种事情,左不过被言语刻薄两句,我不会在意的。”
她并不想将关系弄太僵,也不想树敌太多。
景铭却问,“宁姐姐为何有喜欢受委屈的毛病?”
顾家明明那么宠她,按常理说,她的性子合该更骄纵受不得委屈。
怎么接触下来却觉得,她反倒更像是个已经受过无数委屈的小可怜。
因为被欺负多了,才总觉得没关系。
顾怀宁一愣,而后摇摇头。
“这不是喜欢受委屈,是人总该学着识大体些。”
景铭没拆穿她。
虽说她说的也有些道理,但他还是觉得,她骨子里还是透着不安的。
像是受过许多委屈,即便成长了,但骨子里还带着惶惶。
可她在宫外又不碰不到那些皇子公主,并没有多少人能欺负她。
那么还有谁能叫她受委屈?
景铭有些出神,以至于一直没开口。
顾怀宁见他这么沉默,不由得又有些愧疚。
人家帮她出头,她却叫对方别再帮忙,这多少显得有些不知好歹。
但是,她也不希望一直引得众人误会。
“殿下。”她顿住脚步。
景铭回神看向她。
顾怀宁迟疑了一瞬,还是开口道:“最近宫中多有风言风语。殿下日后见到我还是该避着些,否则对您清誉有碍。”
景铭看着她认真的神情,少年的情绪微微沉下去。
过了片刻后,他问:“我多大?”
顾怀宁沉默了一会,“比我小……”
她倒也不是很清楚,对方究竟比她小多少。
只知道对方喊她姐姐。
“那我这个年纪有什么好值得在意清誉的。”景铭道。
他年纪确实还小,还长得慢,个子比寻常皇子还要矮些。
是以年初那会看着,分明要比顾怀宁小许多,两人哪怕接触,也不容易叫人往那方面上联想。
若非如此,圣上一开始也不可能选择让顾怀宁去德妃那。
可这三个月景铭抽条似的长得很快。
如今已然高了她半个头。
正因为两人站在一起看着似乎越发登对,才会引起旁人非议。
当然了。
非议主要还是景铭自己造成的。
若不是他帮顾怀宁出头,旁人哪怕心有猜测,也不会真开口去议论。
毕竟小姑娘年纪比他还大些。
顾家要考虑亲事,也考虑不到年岁比她还小的。
顾怀宁一阵沉默。
景铭这个理由,好像倒也是。
七皇子和五皇子都没订下亲事呢,依照他的年纪,哪怕再过三五年都不算太晚。
“宁姐姐还是少操些心吧。”景铭无所谓笑道。
两人去了宣政殿,圣上也没有多问,仿佛一切都极自然不过的样子。
顾怀宁惴惴了半天,而后发现自己的担心确实有些多余。
晚间,她提前去等林苏。
院中人多眼杂,有些事不方便聊。
顾怀宁也同‘林佑’点了点头,这才边走边开口询问,“昨晚世子是不是来过?”
她直白的开场让林苏一怔,差点便朝沈敛的方向看了过去。
不止是她,就连沈敛本人,都僵硬了一瞬。
她记起来了?
那他的面具……
正思索间,顾怀宁缓了缓不适,又道:“他身上的墨香,我很熟悉。”
沈敛垂下眼,掩下了眸中复杂。
他竟不知,她对他有这般熟悉。
是因为梦吗?
可梦中能闻见味道吗?
沈敛此刻十足庆幸,在作为林佑时,他谨慎换了所有行头。
林苏眸光复杂,“他应该也很关心你的情况。”
顾怀宁轻轻替自己顺着气,缓声道:“请你替我转告他,不要再来打搅我的生活了。”
她虽努力稳住状态,但还是因为不适微微蹙起了眉。
“日后我会睡到我母亲那,也不希望他再悄悄出现在顾府。”
林苏的心情不由得也沉重了下来。
早上她瞧着沈敛的脸色,便像是一夜没睡。
白日他去了京兆府,眼下再听见这些,想必不是滋味。
“好。”
借着说话的工夫,林苏飞快转眸看了眼沈敛。
只见他不知何时停了脚步,离她们已有一段距离。
“其实。”林苏顿了顿,“前些日子,魏姑娘说了当年之事。”
顾怀宁惊讶,也不惊讶。
前世这会,沈敛也已经知道她才是他的救命恩人了。
“不重要了。”
她平静道,“都过去了。”
知道那么多前因后果又如何呢?最重要的还是她已经不放下了。
不管原因如何,她都已经不再好奇。
林苏张了张嘴,却没能再说下去。
晚上治疗时,顾怀宁只饮了一杯酒。
她醉得没那么厉害,但是泡过药浴后,整个人还是有些晕。
今晚她要去常氏那,所以结束后她重新披了衣服,同林苏一起出了屋。
看见院中树下的背影,她仿佛看见了沈敛。
林苏知道她醉了,所以小声提醒,“那是林佑。”
顾怀宁知道那是林佑。
只有看见对方的身形,还是不免想到那个已经无缘的前夫。
她迈开步子,努力认真走了几步。
可头好晕,还没走出五步双腿便是一软差点栽倒。
映书冲过去扶住她,问她想去哪。
顾怀宁指了指树下之人,不知为何,她总觉得那面具下是沈敛的俊颜。
“那不是沈世子。”
映书小声提醒。
自家主子喝醉了,怕是认错了人。
顾怀宁却还是走到沈敛跟前,而下揭下了他的面具。
暴露在众人视野中的,是那一张被毁的容颜。
映书很是抱歉,想到‘林佑’听不见,便转头向林苏道歉。
她家小姐明天要是清醒了,一定也会后悔。
“对不起林大夫,小姐醉了。”
沈敛伸手想要拿回面具,但顾怀宁没放手。
她看着他,眼中没有被吓到的后怕,只有疑惑不解。
她明明见过的。
摘掉面具后,不该是这样子。
林苏过来轻轻将面具取回,“没关系。”
回去的路上,她忍不住劝沈敛。
“你……放弃吧。”
她能感觉得出来,顾怀宁不是赌气。
对方是真的累了,想放下。
“今日药浴时,我想趁她醉了聊一聊。”林苏道,“可哪怕她不甚清醒,也不愿意聊起你。”
她自然也希望有情人终成眷属。
可强扭的瓜不甜。
“你们,有缘无分。”
沈敛沉默而行,直到过去半晌,才缓缓道:“我和她,做过相同的梦。”
不管从哪方面而言,顾怀宁对他来说,都不是能放下的。
林苏欲言又止,“只是梦罢了。”
“是完全没发生过的梦。”沈敛道。
若是两人共同经历,那梦见也不以为然。
可那些梦没经历过。
“我梦见我们是夫妻,而她死于毒酒之下。她也如此。”提到这,他心头仍旧隐隐闷疼。
林苏有些惊讶,一时也有些难言。
若真是如此,确实叫人耿耿于怀。
“世子觉得,顾姑娘一直拒绝你,同那些梦有关吗?”
沈敛回忆起她此前一些让他难以捉摸的言行,肯定道,“应是有的。”
她说他爱宿在书房。
她说他对她的亲人袖手旁观视而不见。
她抱怨过许多。
从前他未深究其意,但眼下想来,或许全是她梦中发生之事。
林苏只道,“顾姑娘不是虚实不分之人。一如世子你,你会将梦中发生之事当真吗?”
沈敛不言。
梦境之事虽会影响他对顾怀宁的想法,但在真假方面,他却从未犹豫怀疑过。
梦就是梦。
那不是现实。
况且,梦中自己很多行为,他也无法理解。
“不会。”
他很冷静理性。
林苏注意着他的态度,见他这般肯定,便知那梦与现实还是有一定差异的。
“既然如此,顾姑娘便也该清楚,那些不过都是梦,并非现实。”
她分析着,“也或许,那些梦对她而言,并非只是梦境。”
沈敛没再说话。
若不只是梦境,又还会是什么?
翌日,沈敛见到了景铭。
老妇人死在牢里一事,这几天外头谣言愈演愈烈,已然传入宫中。
听说百姓们群情激奋,自发堵在衙署外,要沈敛给个说法,他也被堵在里头几日不敢露面。
景铭有些担心,所以特地出宫寻他。
“此案很棘手?”
两兄弟的感情,不会因为顾怀宁便交恶。
“不会。”沈敛眼下有些疲倦,但神情淡淡。
外界虽传得严重,但他心下早有打算。
如今依旧示弱,为的也只是想揪出幕后之人。
景铭见他这般笃定,便又放下心。
“你心里有数便好。”
沈敛看向他,“未来朝中或有变,若有机会,你且好好把握。”
景铭皱了皱眉,眸光也变得认真起来。
“表兄何意?”
他和母妃都没有过多想法,只愿做个富贵闲人。
沈敛平静问,“你不是想好好护着她?”
乍然从表兄口中听见这话,景铭一时有些怔忪。
“你愿意放过宁姐姐了?”他还是有些难以置信,表兄并非轻言放弃的性子。
“自然不是。”沈敛道,“只是除了你以为,我也信不过旁人。”
他抬眼看向景铭,语气又严厉起来。
“你已将她扯入局中,眼下不管她如何抉择,均已树敌无数。你若不希望她有碍,便早些成长起来。”
他不会放弃顾怀宁。
但眼下更重要的是先护好她。
景铭无言。
表兄的提议与他人生前十几年的抉择背道而驰,并非立刻就能做出决定。
临走前,景铭突然想起一事。
“表兄之前是否叫宁姐姐受过许多委屈?”
沈敛表情沉郁,不是很好看。
他揉了揉眉心,“之前有些误会。是以年前让她委屈了数月。”
两人真正来往变多,也就那次院舍碰见之后。
景铭皱眉有些困惑,“我觉得不像。她有时下意识流露出的反应,倒像是委屈了好些年。”
沈敛怔了怔,而后皱眉抬起眼。
“何以见得?”
他想起了顾怀宁几次三番对他的抱怨。
景铭也没办法具体说出些什么,大概是因为他喜欢丹青,擅长绘画。
平时观察得多,所以觉察出了些很细微的感觉。
直到景铭离去,沈敛的眉头也没松开过。
她被委屈了许久。
一个人的习惯不会因为仅仅做了几场梦就形成。
沈敛眸光沉了沉,忽然想到一事。
……
晚间,顾怀宁特地又去了后门等人。
早晨起来时,映书告诉了她昨晚发生之事。
对于自己又揭了‘林佑’伤疤一事,她实在后悔不已。
对方肯定是介意外表的,否则也不会戴着面具出没。
自己此番行为,便是往人家心口扎刀子。
常氏也觉不妥。
“日后小姐出格时,你们拦着些。”
映书应下,就是也有点无奈。
“明知小姐醉了,那林佑也不躲躲。就那么直挺挺站着。”
提到‘林佑’,映书便有些话想说。
“那个林佑好古怪。每晚来了便往树下一站,跟木头桩子似的。”
“我们请他到一旁坐下歇歇,他也不进去。”
“可他日日过来,分明也没事可做。也不知道他夜夜站那是做什么。”
映书一直跟在顾怀宁身边,两母女待她也比其他侍女纵容些。
常氏觉得这没什么不好。
“忠心寡言,是个尽职可信之人。”
哪怕无事,他也兢兢业业守着。
顾怀宁没说话,但今日进宫时拜托了陈太医,想看看有没有法子叫他恢复容貌。
哪怕不能彻底消除那些疤痕,只要能改善也是好的。
陈太医则去寻了另一位太医,而后要来了一瓶圣颜膏。
顾怀宁已经在太医院混熟,几个太医都挺喜欢她,是以并不吝啬拿手之物。
据说只要认真抹上三个月,保证疤痕全消。
顾怀宁将药膏带回,又特地在纸上写了用法,而后一并交给沈敛。
沈敛沉默接过,打开纸张瞧了瞧,便明白了对方的心意。
他点了点头,小姑娘这才松口气。
顾怀宁也是怕自己日后醉了,又颠颠去揭人家面具伤了他的心。
若是能将他治好,他也无需一直以面具示人。
林苏看了看沈敛,无声摇了摇头。
这伤都是假的,有了这药膏,反倒是麻烦事。
日后若是小姑娘询问他恢复进展,他还需想法子交代。
一切照常,直到顾怀宁醉得有些迷离了,林苏才开口询问。
“那晚瞧你对林佑动手,似是会些防身术?”
顾怀宁靠在浴桶中,回忆好一会儿才想起对方所提之事。
“嗯。不过只会一点。”
林苏又问,“是谁所教?”
她不明白沈敛为何特地让她询问此事。
不过是些简单的防身术罢了,照顾家心疼女儿的样子,请个师傅教授不足为奇。
然而,顾怀宁却不设防地慢悠悠给了答案。
“是沈敛啊。”
这个回答让林苏微微怔了怔。
“何时?”
若是他,对方又为何让她问。
顾怀宁却迷迷糊糊没有再说话,已然睡着。
林苏轻轻叹口气,而后无声守着。
只是等结束了,对方瞧着也没有要醒的迹象。
映书进来帮忙替她穿好衣服,而后想着该如何送去主院常氏那。
“去请二公子过来?”林苏提议。
虽说还有沈敛在,但毕竟是个外男,有些不合适。
可顾怀青是家中四兄弟中,最文弱的。
“那么长一段路,二公子怕是不成。”映书含蓄道。
林苏便明白了,这顾怀青不太中用。
脑子脑子不冷静,身手身手也不行。
映书去找了常氏,而后决定由婆子将人背去。
离开顾家后,沈敛问了结果。
林苏皱眉告知,“顾姑娘说是你教的。”
沈敛前行的脚步倏地顿住。
他教的。
他何时教的?
心脏在这一瞬间不由自主开始加速,他想出了一个答案。
总不能,是梦中教的?
他皱起眉,莫名有些心烦意乱。
这种需要反复练习的招式,如何在梦中便能学会。
这必须是要在现实中拆解出来,手把手教授才成。
可他现实中压根没有教过她!
为何会如此!?
沈敛不解。
直到夜里,他梦见了她。
小姑娘受了些伤,好在并不伤及性命。
只是伤口看着触目惊心,她也吓得够呛。
见他进屋,她苍白着脸哭着扑进他怀里,眼眶绯红。
“夫君,呜呜呜,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沈敛皱着眉,觉得有些心烦和不适。
“出门在外,你为何不多带些人出行。”
顾怀宁一爱带人。
天平盛世安定祥和,哪有那么多危险。
况且她只是去京郊。
可她偏偏就遇上了,还受了伤。
因着被他责问,小姑娘的哭声顿住,只无助抬头看向他。
悬在眼眶的泪珠盈盈,写满了委屈和不安。
沈敛的眉头不自觉皱得更紧,胸下也团着一团难言的火气。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冷淡道开口。
“过两日等你好了,我教你些防身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