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靖央为避免被山匪看出端倪,路途上假装昏厥,实则眯着眼睛,一直在环顾四周。
她暗中记下了山匪们的行进路线,这些人很聪明,在走了一段路之后,就分出三四个同伙,骑着马去另外一条道踏出凌乱的印子。
在经过一处悬崖边上的时候,他们暴力地撕下葛家人的衣袖或外袍,扔在悬崖边的树杈上。
这些人竟然懂得制造线索,来迷惑官府的调查。
许靖央心头如雪般明净,她想,怪不得前世这件事发生以后,皇上大力追查,最后还是没能全部抓住。
官府的动作一定很慢,这些山匪收到风声,早就窜逃了。
山匪们抓着她们,穿过一道茂密的林子,经过一处年久失修的吊桥,待周围树林被拂开,隐藏在深山里的山寨终于露出了真面目。
许靖央暗中观察,发现这个山寨的位置得天独厚,在一处孤高的山峰上。
想要过来,必须通过前面的吊桥,方便防守,但是相对来说,山匪们也没有退路。
四周就是悬崖,除了吊桥这条路,别的他们走不通。
粗木搭建的寨门高逾三丈,顶端削尖的木桩旁边,就是两座了望台。
许靖央粗略地看了一眼,这些搭建起来的木头还不旧,更没有长年累月的青苔。
说明这个地方,建成时间不超过三年。
有两个山匪站在了望台上,朝他们看过来,直到为首的蒙面人高喊:“老七,开门!爷爷们满载而归了!”
木制大门内,先传来铁链松动的动静,紧接着门被打开。
蒙面人把许靖央扔了出去,她摔在葛家人的身上。
葛夫人早就晕了过去,老郡王妃还保留着应有的威严,智慧的双眸,临危不惧。
两个小姐围在她的臂弯下哭泣发抖,丫鬟们更是像雏鸟般躲在她身后。
只见那些山匪们先找绳子过来,捆住被生擒的侍卫。
紧接着,他们用刀抵在老郡王妃的喉咙。
“老东西,你的人,杀了我们的五兄弟,按照规矩,我们要剁你一根手指!”
老郡王妃强撑镇定,额头上渗出冷汗:“你们要多少银子,尽管拿去,我们携带的家当,也可以都给你们,但是,我是陇西郡王妃,你绑的,是陇西郡王府的亲眷,若不想跟朝廷对抗,劝你拿了好处,就立即放人!”
山匪们哈哈大笑,那几个蒙面人,更是直接摘掉面罩。
他们每个人都长得凶神恶煞,这会儿盯着葛家人,眼里露出贪婪且凶狠的光。
“放心吧,只要我们拿到东西,一定‘放了’你们。”
老郡王妃盯着他们,还想沟通:“你们能打过我的侍卫,身手如此优秀,应该为朝廷效力,怎么能落草为寇,终究上不得台面。”
山匪们对视一眼,嘲笑出声。
只见,他们给老郡王妃的侍卫首领和其余几名侍卫松绑。
瞬间,葛三小姐脱口而出:“你们竟是叛徒!”
侍卫首领揉着手腕,眼神阴森,恰好经过葛三小姐身边,一脚朝她踹过来。
老郡王妃急忙抱住自己孙女,替她挡下这一踹。
“唔!”老郡王妃吃痛闷哼。
葛三小姐哭了:“祖母!”
许靖央看见,那侍卫首领走到山匪跟前,从他们手里接过了沉甸甸的一袋金子。
侍卫首领这才蹲下来,盯着老郡王妃说:“你们这些沽名钓誉的权贵门阀,何曾将我们这些人的性命放在眼里,活该被背叛!”
许靖央心下凛然。
她之前就猜,老郡王妃身边一定有奸细。
否则,山匪不会将时机掐算的那么准确,一定是有人通风报信。
老郡王妃也察觉到了不对,这不是偶然的山匪抢劫,而是有预谋的绑架!
她脸色微微发白:“你们到底想要什么?”
这些山匪手拿大刀,站在她们面前,个个笑得残忍。
“当然是拿你们的命,去换钱。”
说罢,山匪扭头问侍卫首领:“你了解这群侍卫,他们当中,谁有能力用暗器?”
侍卫首领微微摇头,皱眉时,阴鸷的眼神扫过每一个人。
“以我对他们的了解,都没有这么高强的武艺。”
这时,他的目光,落在许靖央身上。
这个姑娘出现的很突然,而且路上来的时候很安静,这会儿竟也不吵不闹。
就在他疑惑地要走过去的时候,许靖央捏开裙子下面的水囊。
一股水流顺着裙下蜿蜒而出,配上她微微颤抖的身形。
山匪们顿时哈哈狂笑:“真是胆小啊,这女人,竟然吓尿了!”
侍卫首领转而放弃了对许靖央的猜疑。
这么个胆量的女子,能有什么出息?
高手,肯定藏在其他人当中。
就在这时,山匪们将提前抓来的少年,推搡着扔过来。
那少年摔在地上,脸颊擦破,顿时见了血。
“公子!”老郡王妃惊呼。
山匪走过去,一把揪住少年的头发,迫使他抬起头。
少年被迫直视对方,可那双眼睛却不见半分惧色,反而如淬了寒冰的刀刃,凌厉逼人。
“你们要的东西,我没有,就算杀了我,也是没有!”他仿佛知道什么,声音坚决。
山匪呵笑:“嘴硬是吧?”
说罢,他松开少年,直接把伺候老郡王妃的嬷嬷拽过来,猛地捅在她腹部。
“啊——!”嬷嬷惨叫。
所有葛家人脸色惨白,老郡王妃更是痛苦呼唤:“素芳!!”
嬷嬷捂着肚子,倒在地上。
山匪很残忍,没有将她杀了,而只是捅进去一刀,伤了脏器,却没有致死。
只听他们语气冰冷威胁:“从现在开始,我们每一个时辰,就拖你们其中一个人出来虐待。”
“崔家小公子,你好好掂量,这些人可是护了你一路呢,如果不是你,他们也不会遇到这种事。”
“而现在,你的决定,关乎着他们的性命,就看你怎么取舍了。”山匪拿带血的刀刃,拍了拍少年的脸庞。
之后,山匪扬起手:“把他们关进地牢去,崔家小公子单独关押!”
“是!”
许靖央被他们粗暴地拖拽,扔进地窖木笼中。
待门关上,一片黯淡黑暗,只有木头交错的缝隙里,才能透出些许光亮。
老郡王妃哭着扶起那个叫素芳的嬷嬷,对方流血不断,唇无血色。
“素芳,你要撑住。”
就在这时,一只纤瘦的手,递来瓷瓶。
“这是止血的药,给她敷上,再用布包起来,能缓解她的伤势。”许靖央说。
葛家人朝她投来眼神。
被关在旁边木笼里的少年,立刻盯着许靖央:“你说你是跟家人走丢的小姐,什么小姐,会随身带着这些?”
“你到底是什么身份,莫非,跟他们是一伙的!”
一句话,瞬间让葛家人害怕地退远了些,警惕地望着许靖央。